淑懿闻言,当即一喜,拖着笨拙身子,意欲行礼,“福临宽宏大量,实乃万民之福,臣妾要向福临坦陈一事,我觉得恪贵人可怜,就捎信给娘家人,叫臣妾阿玛找京城名医,到宁古塔给她父亲诊治了。还请陛下恕臣妾之罪!”
顺治扶起她,软语道:“罢了,你就是心肠软,这算是什么错?恪贵人父亲罪过再大,也是她父亲,你替她了孝道,也算是功德一件,朕怎么会怪你呢?”
淑懿作势又要行礼谢恩,顺治将她揽怀里,怜爱道:“行了,承乾宫里,就别讲这些虚礼了!”
淑懿却挤挤眼儿,撒娇道:“臣妾不敢废了礼数,福临方才说臣妾这里一顿素馔,叫你悟出了道理,却不知昨儿福临给臣妾送来蜜桃,叫臣妾想起了一个典故,越想越是惊心呢!”
顺治好奇道:“哦?什么典故?”
淑懿笑道:“弥子瑕当年受宠时,与卫灵公同游桃园,偶尔尝到桃子甘甜,就把桃子给了卫灵公,卫灵公就赞他,吃到甘甜桃子,也不忘国君。后来弥子瑕失宠,卫灵公又想起分桃之事,就数落弥子瑕目无君威,把吃剩下桃子给国君。可见色衰爱弛,同样一件事情,受宠与失宠之间,竟有这样大差别……”
一语未了,顺治按住淑懿柔唇,笑道:“这都是你闲来无事,就坐宫里胡思乱想,朕才不是那样人!”
淑懿撇嘴道:“福临怎能怪臣妾胡思乱想,是你几日都不来承乾宫,叫臣妾担心了!”
顺治笑道:“再也不会了!那日恰好恪贵人之事时,你也赶了过去——你是受了皇后连累,朕知道错了,淑懿还不肯放过朕么?”说罢,捏着淑懿小巧下巴,用乞怜眼神瞧着她。
淑懿伏他胸口上,“扑嗤”笑道:“臣妾知道,所以臣妾也给福临准备了一道鲜水果,算是答谢昨儿那些蜜桃情意罢!”
说着,拍拍双手,皎月应声进来,端出一盘鲜嫩硕大李子,个个晶莹饱满,那薄薄皮儿里,渗出幽幽果香。
顺治会意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淑懿这盘水果朕喜欢——朕这样宠爱你,你就好生养胎,给朕生出一个健康阿哥来,就是对朕‘报之以李’了。”
淑懿微笑着,拿过一个李子来,掰了一块,放进顺治嘴里,顺治品了品,笑道:“味道不错!”忽而又想起一事来,郑重道:“还有一件事,朕想跟你商量,如今六宫主位多有悬缺,主位之下,只有一个恪贵人,算是位份高些,其余都是些庶妃嫔御,使得中宫独揽大权,朕想从庶妃中选出几个人来,晋为贵人,也算是对皇后掣肘。”
淑懿暗想,顺治对博尔济吉特氏把持后宫,不满已久,却又无力改变,眼下想到这个法子,恐怕也是酝酿很长时间了。能够牵制皇后势力,当然是好事,只是提拔上来人,不要太难缠才好,或者,就算是难缠,也让她们去跟皇后纠缠。
想到这里,她温顺地问顺治,道:“福临想选哪几位妹妹呢?”
顺治忖了忖,慎重道:“朕想着,秋格格和瑞格格,论年纪资历,为合适,但秋格格虽然直爽,却难免言多语失,怕她礼数上失了分寸,瑞格格温婉,却不大爱说话,又怕撑不起场面。”
淑懿暗暗一想,这两位庶妃嫔御中,与自己还算走得近,若是能晋为贵人,或许日后还可以扶持,成为臂膀。不过到底如何,还是得日久见人心。
淑懿点头道:“想必福临也是思虑已久,才选了她们,臣妾倒是想着,秋格格和瑞格格到底还年轻,有什么不周到地方,还可以慢慢砺练,先晋为贵人,让她们感念皇家恩典,想必会加谨言慎行。”
顺治点头道:“既然淑懿也觉得可以,依着祖宗礼法,朕还是得把这件事,交给皇后去办!”一提到皇后,顺治语气不知不觉又掺了些冷然与不屑。
淑懿温文笑道:“其实皇后也有皇后好处,统驭六宫事情上,向来严谨勤勉,臣妾听说,前几日皇后为了端午家宴事,几乎废寝忘食了呢!”
皇后为了准备端午家宴,确实花了不少心思,但她勤勉到“废寝忘食”程度,却是做出样子来,给旁人看,不过是希望能传到顺治耳朵里,让顺治对她增加一些好感,可是她却忘了,这样传言,只会让顺治加觉得,她是个一心只想着独揽后宫大权,一心只为博尔济吉特氏家族利益人。
凭淑懿前世今生对顺治了解,岂能不知道这个?她就如皇后所愿,把赞扬她“励精图治”好话,传给顺治。
果然这副烂药一下进去,就收到立竿见影效果,顺治立即警觉道:“她是朕嫡妻,不想着怎样为朕操心,倒是肯这些事上花工夫!朕就不喜欢后宫嫔妃对朕三心二意,却一心只想着权势!”
淑懿突然笑道:“若说宫里真心对福临,其实还有一人,只怕福临不曾留意!”
顺治惊异道:“是谁?”
淑懿笑道:“四贞格格呀!四贞格格可是拿福临当亲弟弟一样关心呢!”
顺治感慨道:“朕与四贞姐姐情谊,确实胜似姐弟,可是若说到男女之情上,朕确无此想,况且四贞姐姐年幼时还与朕耳鬓厮磨,不分彼此,如今她人大心大,倒似对朕渐渐地冷淡下来了!”
淑懿暗忖道,真正沉浸爱情里女人,其实小气,小气得连一草一木都容不下,只容得下那样一个人!四贞心里现只盛得下一个博果尔,哪里还能有旁人?
淑懿一心想着四贞和博果尔事,不觉就呆住了,顺治见她半日不说话,眉眼带笑道:“心肝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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