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是!”孔四贞脱口而出。几乎同时,淑懿沉痛地闭上眼睛,她不敢想像,这个被孝庄斥为“性躁”少年天子会有什么样举动。
青砖地上蓦然响起碎杯裂盏之声,瞬间回答了淑懿疑惑。
“大胆!”顺治对孔四贞既无男女之爱,也谈不上什么拈酸吃醋,可孔四贞言行,却无形中把他和博果尔放同一架天平上去考量,并且博果尔还毫无悬念地占了上风,顺治焉能不气?
孔四贞本不是个临事慌乱人,只一牵扯到博果尔事,就变得无头无尾了,她话一出口,也知道是中了顺治圈套,可是言出如箭,不可轻发,一人入耳,有力难拔,何况入还是可以决人生死君王之耳。
此时依着顺治性子,恨不得要断然拒绝纳四贞为妃,方才解恨,可他性子虽然躁,这么年跟着孝庄历练出来,也冷静理智了许多,孔有德旧部英勇善战,若三藩有变,将是平乱重要力量,纵然三藩无变,也可以用来牵制西南诸王,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吴三桂何以会那样痛,就答应派自己长子来京城作人质?所以,现顺治并不想放弃纳这位义姐为妃计划,他正国家形势和帝王尊严之间犹疑不决。
顺治胸口一起一伏,他用了极大耐性,才把冲冠怒火稍稍平复,冷冷地对青缡说了一句:“扶你家格格回去!”语气不容置疑,眼睛是对孔四贞不屑一顾。孔四贞也知今日大错已然铸成,干脆生死由命,爽爽利利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承乾宫。
“是你给博果尔出主意,叫他去京畿练兵?叫他练好了兵,好拥兵自重,雄踞一方?”顺治还是一副不阴不阳口气。
淑懿跪地上,舔一舔发涩地嘴唇,她人虽然被透过桐荫艳阳,晒得迷迷蒙蒙,心地却极其清明,若要解今日之困,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淑懿平静道:“皇上若要疑心臣妾有这样心思,臣妾情愿以死谢罪!臣妾确早已知晓襄亲王和四贞格格私情,也设法撮合他们,可臣妾这样做,都是为了皇上,绝无半分私心!”
顺治略略睁开双目,拇指轻揉眉心,道:“你向来伶牙俐齿,你倒是对朕说说,你撮合他们,又是如何有利于朕?”
淑懿不惶不急道:“孔大人旧部,对老主人忠心耿耿,皇上若想收为己用,需要真正收住军心,四贞格格是孔大人长女,四贞格格心哪里,孔大人旧部军心就哪里。太后之所以执意命皇上纳四贞格格为妃,也是这个道理。可是皇上不是女子,怎么知道,如果一个女子芳心已许,是死也不会回头,格格既与襄亲王两情相悦,皇上纵使纳了她,她真能对皇上真心相待吗?”
顺治直了直身子,犀利眼神盯住淑懿道:“你说实话,除了你方才所说,是不是你打心眼儿里,就不喜欢朕后宫再添佳丽。”
淑懿长睫如扇,微微低垂,她想了想,咬唇道:“对,臣妾也有这个私心。”她虽然低着头,却可以感觉到顺治逐渐缓和神色,如穿过云翳飘洒下来日光,不再那样炙人明耀,而是温暖柔和淡金色,她接着说道,“四贞格格虽是汉人女子,却性子爽朗,爱憎分明,她自幼失去双亲,全仗太后抚育,她与太后母女之情,与福临姐弟之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这一点,福临应该比臣妾清楚啊!若是能承全她与襄亲王,襄亲王自是会对福临竭忠心,四贞格格也会对福临感恩戴德,孔大人旧部,皇上还愁收不住么?”
一双手托住淑懿手肘,淑懿只觉一股温暖有力热流注入她体内,跪了这么久,她也实有些撑不住了,可才想站起来,只觉膝盖酸痛,脚下一软,就要向前跌倒,顺治一把接住他,搂怀里,哄她道:“今日是朕多心了,淑懿不要怪朕!”
淑懿这半日,又惊又怕,只觉腹中一阵阵地抽动,却不敢显出来,她怕只要自己一垮,顺治固然会立即宣召太医,可只要太医一来,顺治也就不会再踏进承乾宫,那么她有再多理由为自己洗白,都是无济于事了。
想到今日诸般委屈,淑懿忍不住抽抽答答地哭起来,顺治自然是打叠起千百样温言软语来哄,哄了半日,淑懿渐渐止了哭声,顺治亲手端了红枣燕窝来,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吃了小半碗,淑懿才觉得有了些力气,静静地枕他胳膊上,闭着眼儿打盹儿,忽听顺治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博果尔和四贞姐姐事?”
淑懿慢慢睁开眼,想着这事对顺治却也没什么可瞒,不过说得好话,自然也可以叫皇帝对她多一分爱重。</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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