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头转向,到现还拎不清,因此也不阻拦云珠,只由着她去承乾宫取镯子来。
那一对金镶宝石碧玺石榴镯,既然是连城之宝镶嵌而成,镶工自然是极复杂精致,若不是云珠先前宫外时,跟着珠宝匠人学过些简单掐刻镶雕,也难取下那颗宝石,因此云珠一听淑懿吩咐,便知此意,忙忙地回到承乾宫,拿过小银箝子,就聚精会神地试着取下宝石。
虽说耽搁了些时间,总算是把宝石完好无缺地取了下来,又急忙把镯子包樱红绢子里,带到永和宫来。
永和宫里,众人攒聚院中,却一声咳嗽不闻,恭靖妃见淑懿挺着个大肚子,怕她万一自己宫里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主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忙叫人取了一只湘绣双凤绣墩来,请淑懿坐下,她自己却是立廊沿儿底下,也不敢坐一坐。
少时云珠回来了,打开绢子,给恭靖妃一看,果然那镯子上是少了一颗宝石,恭靖妃脸儿都黄了,愣怔了半日,才略略缓过神来,想起若依着淑懿说法,端贵人妆奁里猫眼碧玺,就该是淑懿,难道叫她把好不容易向皇上讨来碧玺,再拱手交给淑懿么?可她左思右想,终究没有好法子了,今日这个摊子已被自己铺得这样大,此时却是收也收不回去。
恭靖妃咬咬嘴唇,万分不甘地说道:“这颗碧玺既是娘娘,自然要还给娘娘,只是嫔妾那颗,难道就这样丢了不成?”
淑懿疏朗笑道:“妹妹那颗既是皇上所赐,早晚会找得着,找着了,自然要归妹妹。只是今夜之事,端妹妹确实冤了,妹妹应该先好生安抚端妹妹才是,宝石再贵重,终究不及人贵重!”
恭靖妃羞愧满面,无言以对,讪讪地收了残局,恭送淑懿出了永和宫。
一回至承乾宫,淑懿便按着额角叹气,“这半日闹得我心神不宁,云珠你铺下床褥,我要歇着了!”
云珠一面铺开绣满合欢鸭羽锦被,一面笑道:“娘娘是去施恩德去了,便是神仙知道了,也会保佑娘娘晚上做个好梦,睡得香甜呢!”
淑懿本来已经恹恹欲眠,被云珠这样一逗,不由乐了,笑道:“你这小蹄子,只会打趣我,我若是不去,端贵人难逃这一劫!偷窃之罪,可是‘七出’,就是不打入冷宫,也必会失宠!”
云珠双手合十道:“端贵人有娘娘这位菩萨心肠贵人相助,自然会逢凶化吉,可娘娘只关心端贵人,就不问问奴婢,方才情势那样紧急,奴婢回来,又怕手拙拆不下宝石,又怕手劲儿大了,损毁了那连城之宝,真真是左右为难!”
皎月正往赤金梅花镂银丝香薰里,添上白菊花和丹桂花瓣,取其清秋芳馨之气,听闻云珠此言,回身笑道:“就弄坏了,也不怕什么,反正已经把恭靖妃那颗猫眼儿碧玺给拿来了,回头镶上她那一颗就行了——阿弥陀佛,这才叫现吃现报呢,恭靖妃给旁人设了这个局,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折了她一块碧玺,我管保她现还躺床上,咬牙切齿地睡不着呢!”
淑懿慢慢卸下满头珠翠,对着象牙镶花镜嫣然一笑,道:“云珠,明儿你把恭靖妃那块碧玺想法扔个什么地方,引他们永和宫人找着,仍旧把咱们拆下那一块镶上就好!”
皎月撇撇嘴道:“就格格好心,要依着我,那恭靖妃这么坏,咱们才不还给她呢!”
淑懿摇头道:“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幸亏她心思浅薄些,不然,纵然我说得天花乱坠,今儿晚上这一遭,是断断绕不过去!”
皎月和云珠都是吃惊,问道:“为何?难道她还能瞧出什么破绽来!”
淑懿放下鎏金透雕卷花蛾纹银梳,把满头青丝向脑后拢了拢,招手叫她俩过来,道:“你们仔细看看,恭靖妃这颗碧玺,跟石榴镯上碧玺,可一样不一样?”
皎月和云珠又凑得近了些,就着凤穿百花鎏银烛台上火焰,细细瞧去,云珠幼时曾珠宝铺子里呆过,立时就辨出来,惊异道:“不细瞧还真瞧不出来,这一颗碧玺上纹理,与镯子上碧玺,果然是有些不同!”
说着,顺手抽开淑懿杜鹃红雕漆描金加彩龙凤纹奁,取出另一只石榴镯,细细比一比,道:“娘娘这一对石榴镯上十二颗碧玺,应是同一块石胚中雕制出来,这剩下一颗,虽与其它十二颗相似,纹理却不甚相同!”</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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