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得了一对绣着素馨与茉莉枕套,端嫔得是两对绣花鞋面,绣也是吉祥纹样。宁悫妃还月子里,康嫔眼看到日子了,孝庄特命她们不必前来,端慧公主便打发贴身宫女给她们送了绣品去。余下贵人庶妃们,也都得了各色香袋荷包,不一而足。
嫔妃们各各欢喜,欣赏着手里绣品,只觉件件彩绣辉煌,针工细致,那绣线锁成花草虫鱼,竟如同随风而舞,闻乐而动,众人先前虽听说过端慧公主绣工一绝,只是今日见了,才知所闻不虚。
皇后抚着绣品上缠花卷草,笑道:“听说公主擅长绣还是五色鸳鸯,可惜我们这些人里头,竟没人得着一幅鸳鸯绣品。”
孝庄眯眼儿笑道:“实话告诉你们罢,公主绣鸳鸯,就是哀家还没福气得着呢!”说着,只拿眼神去瞟端慧公主。
端慧公主脸红了,扑到孝庄怀里,羞涩地撒娇道:“皇额娘……”
伺候端慧雪珠是个爽利女孩子,听了,就朗朗笑道:“我们公主绣五色鸳鸯,是预备出嫁时用,等闲哪能随意送人呢?”
端慧公主与雪珠从小玩笑惯了,这时猛得抬起头来,笑嗔道:“你这小蹄子,没叫你这里胡乱说嘴,还不打出去!”
雪珠笑着退到殿外去帮苏茉尔拿茶点去了。
贞妃一面欣赏枕套上两朵洁白茉莉,一面笑道:“雪珠说话虽泼辣些,却也是实情,咱们端慧公主也到择婿年纪了,太后又这样疼她,不知该是个什么样人,才配得上她呢!”
皇后也跟着打趣道:“虽然还不急,也该好生留心看着了,不为别,只为了那三千五色鸳鸯,只怕求亲贵胄就要踏破门槛了。”
孝庄听了是开怀。
端嫔一直坐深紫绒套绣墩上没说话,这时也跟着问了一句:“端慧公主今年也十二岁了吧?”
孝庄为端慧公主理了理双鬟髻间簪着一朵珠花,笑道:“还不到呢,今年才十一,皇后说得对,端慧事还不急,却也须留心着合适人了,当初哀家嫁给先帝时,也不过十三岁。”
皇后和一干嫔妃都应和道:“那是自然!”
恪贵人将端慧送一只莲花荷包,直接挂了身上,亦是十分喜爱,又笑着问公主道:“听说公主多才多艺,不光女红针线做好,还弹了一手好琴!”
她话音才落,秋贵人便捏着公主赠绣帕抿唇笑道:“公主弹琴也不过是养性怡情,哪里会整日价弹,难不成还靠这个吃饭不成?”
秋贵人与恪贵人位份相当,虽不及恪贵人得宠,却自恃出身旗人,比恪贵人这个乐伎出身女子要高贵许多,故而说话也是毫不气,恪贵人岂能听不出这讽刺之意,当即便还之以颜色道:“秋妹妹此言差矣,就如妾身吧,原先升平署倒真是靠着弹曲儿吃饭,却也毋须整日练琴,如今就不会整日去弹了,总得学学女红纺绩,修修妇工才好,不然,什么都不会,姿色又平平,可真是不知还有哪一处,能得人青眼了!”
恪贵人虽不算绝色,却比秋贵人生得美,她说这话,显是对着秋贵人方才所说话去,而且秋贵人针线不好,宫里也是出了名——秋贵人揭了恪贵人出身这一件事,恪贵人便揭她两件事,淑懿听了,也暗叹恪贵人凌厉。
皇后向来是个和稀泥,没等太后有所反应,就将话头岔过去,笑道:“听说皇上近赏了公主一把绿绮琴,不知我们姐妹可有福一观啊?”
端慧公主眨眨眼睛,笑道:“皇嫂要看,臣妹拿出来就是,不过皇兄赏我只是一把仿制绿绮,真正绿绮琴都一千多年了,又到哪里找去?”
孝庄也不想再听嫔妃们斗嘴,因笑道:“去拿出来,给你皇嫂看看!”
端慧公主答应着去了,一时回来,只见雪珠跟后面,抱着一把琴跟身后,众人都围过来一起观赏,见那把琴由琴额至龙龈,皆由桐木与梓木之精华制成,琴弦亦是由上等蚕丝而制,端慧拔了两下,音色纯净圆润。
贞妃笑声如银铃道:“臣妾记得原先阿玛也得过一张仿制绿绮琴,后来家里只有姐姐会弹琴,便给了姐姐了,当时臣妾羡慕得很,可如今与这把琴比起来,却是逊色得多了!”
淑懿自然知道贞妃还是为着阿玛偏疼了自己而耿耿于怀,当下便笑道:“妹妹说得不错,咱们阿玛不过是从京城琴行里得了一把好点,又怎么能与公主这把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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