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外一件事,今儿嫔妃们来道贺,我看恭靖妃满脸□样子,似乎长春宫过得不错呀!”
云珠撇嘴道:“听说他阿玛才带兵击退了准噶尔部进犯,皇上总要给她些面子,虽然因着以前犯了错,不再晋她位份,可是这一个月也去了她那里一两回。”
“哦……”淑懿唇角一勾,怪不得那日满月宴上,并未见皇后如先前那般,对恭靖妃假以辞色呢,如今长春宫竟住进来个功臣之女,想必再不济,也要与这位受冷落皇后平分秋色了,简直就是往小博尔济吉特氏眼里扎进一根锐刺,可惜这回,可不像先前翠娘一样,她自己就是中宫皇后,看看她还能借谁手动恭靖妃。
康妃一步一步,走遥遥无依长街上,那花盆底仿佛变作了烧红烙铁,烙她脚心上,从脚痛到头,又从头痛到脚。她额角上涔涔地沁出汗来,自从生下三阿哥,她便落下了这个毛病,无论多冷天儿,总是浑身虚汗不止,太医说她是产子之后身子亏空,属阴虚之症,给她开了汤药,日日服着,却总不见效用。白芷伺候她时日虽不长,却也知道时常身边备下扇子和丝帕。
这时白芷见她康妃又发冷汗,忙抽出一条湖绿杭绸丝帕,替她拭汗,双拿出玛瑙柄泥金纨扇来,替打着扇子。
康妃手轻轻一伸,白芷以为是康妃想要自己打扇,便将扇子递了过去,没想到康妃才接过扇子,只闻“啪”一声,一柄白绢绘彩纨扇瞬间折作两半。
白芷吓了一跳,康妃将手中残扇狠狠向地下一掷,那脚步竟然一丝未乱,仍是静静地拐过长街,向翊坤宫方向走去,离得稍远些宫人,绝计看不到这白绢毁弃一幕,还当是康妃随手扔了什么本应丢弃东西。
康妃正稳步地走着,冷不防斜剌里冲出一个人来,撞了她肩上,康妃本就是靠一口气硬撑着,内中早已纷乱如麻了,这一撞之下,便重重地摔铺得严丝合缝青砖地上。刚好长街边上摆着一溜盆景,那花盆皆是粗陶制成,又冷又硬,康妃向地下一扑,眼看那粗陶盆中载刺儿梅冲进她视线,这一下撞上,损不着眼睛,柔嫩脸上也要划上几道,正康妃处于茫然无依惊惧中时,突然觉得腰间一暖,一条遒劲有力胳膊将她捞起,她惊魂甫定,散乱目光便去寻方才那救她之人,一张棱角分明却不失俊秀面容立时浮现眼前——她再定睛看时,却是一位穿着宝蓝团龙朝服王爷,披领上缀着紫貂绒,身材高大英挺,皮肤有常年居于塞外风霜之色,却仍不掩一分天家贵气。
康妃耳根一热,不由退后了两步,半转了身子,低眉道:“不知承泽亲王下降,妾身多有冒犯,请王爷恕罪!”
这位便是顺治五哥,承泽亲王——硕塞,为皇太极侧妃叶赫那拉氏所出,只是叶赫那拉氏生下他不久,便被皇太极赐与大臣为妻,幸而硕塞自幼文武双全,曾跟随豫亲王多铎立下汗马功劳,后来又自请戍守大同,这时他才从关外归来,并未参加三阿哥满月宴,所以不认得康妃。初时看这面目清秀宫人,穿着寻常秋香色素面缎子宫装,衣饰装束皆不显眼,便料着不过是宫里不得宠庶妃小主,哪里想到竟是才为皇上产下三阿哥康妃呢?
这里有个缘故,后宫中自皇后起,平素过日子不过靠着每月份例,纵然主位嫔妃份例丰厚些,也不至于穷奢极欲,那些有家世,除了嫁妆丰厚,娘家也会时常捎来银子,手头自然就宽裕些,如康妃这样汉军旗出身,家里虽然拖累不着,却也不会有多余银子送来,她又不甚得顺治宠爱,得到赏赐也不多,虽说有了三阿哥之后,手里松泛些了,可康妃是个未雨绸缪人,宁可自己俭省些,也要为三阿哥攒银子,助他日后成事,是以家常衣着打扮,竟也不比启祥宫格格们高出多少。
这里承泽亲王爽朗笑道:“小主好眼力,竟然知道本王身份!”
康妃听得“小主”二字,便知承泽亲王是把她当作庶妃格格一流了,虽说宫中除了太后皇上和皇后,其余之人皆为“小主”,但嫔位以上之人,宫里宫外人还是会遵称一声“娘娘”,承泽亲王显然是不知自己身份了,至于其中原因,康妃这样水晶心肝玻璃人儿,岂能不知?
康妃不由地便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穿戴,叹了口气道:“三阿哥满月宴时,朝中亲贵都来了,恰好那时皇上命妾身抱出三阿哥来,给皇室宗亲们看,因此皇上兄弟们,妾身多少都见过一面,只有承泽亲王戍守关外,未能得见。”</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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