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懿赐了绣墩,请采藤坐下,因问道:“可是太医院有事么?本宫见你脸上神色惊惶的样子。”
采藤眉间如盈盈碧水,低头道:“想必昨夜太医院的动静,娘娘已是知道了的,皇上突然下旨查察当初为嫔妃们做避子汤的药材,结果却查出了李太医七月间负责购进的一批药材,皆是以次充好,牟取私利的,包括那批云红花,其实也并非正宗的云南红花,而是以普通的杜红花掺了假制成的,嫔妃当初服用的避子汤,因为药量不足,根本未能有避子的作用,所以……所以……才会有瑞贵人这事!”
淑懿这一早上闻知瑞贵人的死讯后,一直没有精神再去打听此事,因此太医院到底查出个什么结果来,她竟不知道,此时听采藤一说,心底对瑞贵人油然生出几分凄恻之意,问道:“也就是说,已经查明白了,瑞贵人竟是冤的,她腹中的皇嗣,也是清白的。”
采藤也叹了一口冷气,道:“可不是么?可惜她竟如此想不开,不然,本是鲜花着锦的荣耀,如今倒还要治她嫔妃自戕的罪过!”
自戕?淑懿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又是从何说起?难道太后说瑞贵人是自戕的?”
采藤似乎很诧异淑懿会问这样的问题,道:“太后不说瑞贵人是自戕,谁又敢妄下断言?再说不是明摆着么?瑞贵人一死,端顺妃和永和宫诸人都会有过错,难道会是她们做的么?”
淑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采藤说的道理,亦会是太后和众人想的,然而只有昨夜去瞧过瑞贵人的淑懿知道,瑞贵人是不会自戕,可是私自探望有罪嫔妃是大罪,一旦被治罪,不但会连累端顺妃,甚至还会殃及四阿哥,淑懿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承认的。
采藤见淑懿不语,只当她还沉浸在瑞贵人暴毙的震惊里,因歉疚道:“娘娘才用了早膳,奴婢本不该来告诉娘娘这样的噩耗,扰了娘娘的安静,只不过如今太医院有件要紧事,奴婢实在无计可施,只得来向娘娘讨个主意。”
淑懿这才回过神来,想到瑞贵人的死虽然在宫里掀起不小的波澜,但毕竟与采藤这个医女并无多大干系,她这个时候张皇失措地来求见自己,必是有她的要紧事!唉,为什么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淑懿虽然只见过采藤一面,却也觉得她沉稳大方,遇事不乱,这时急惶惶地来承乾宫,难道是太医院又出了什么乱子?因问道:“有话只管说罢,你方才不是说,皇上查出了李太医进的药材有假么?难道这事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采藤焦急道:“那日奴婢来向娘娘回禀此事时,竟还不知道,原来李太医购置药材,一直是与陈名夏大人的堂弟对半分红,这些假药材,虽是李太医一时黑了心肠购的,但他既与陈大人的堂弟私下里有往来,陈大人想必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怕如今就已经有朝臣抓住这事上折子,弹劾陈大人了,陈大人正在困境之中,这个时候翻腾出这件事来,小事也要变大事的。只可惜太医购置药材向来是机密之事,从不让人知道的,若是奴婢知道这事会牵涉到陈大人身上……”
淑懿一沉心,知道采藤已在暗自后悔将红花之事告诉旁人,这时便安慰她道:“你也不必过分自责,这事纵然你不说出来,既然出了瑞贵人的事,皇上总也会怀疑到避子汤上去,去查太医院的红花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快别烦恼了!”
采藤自幼与陈名夏夫妇情意深厚,这时关心则乱,眼中就要滴下泪来,又怕在贵妃面前落泪,坏了规矩,忙擦干了眼泪道:“娘娘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人,奴婢只求娘娘若有机会时,替陈大人描补几句,好歹皎月姑娘也算是陈大人未过门的媳妇了!”
淑懿压制住心头百般的烦乱,点头应道:“本宫会见机行事,你也不必为此伤心了,这件事你并无过错!”
采藤又向淑懿反复的恳求了,才告退走了。
云珠才送了采藤回来,只听“当啷”一响,一只定窑官用的白瓷盅子,被淑懿掷在地下,摔得粉碎。
云珠忙过来劝道:“娘娘快缓一缓脸色罢,若叫旁的宫人们瞧见了,不知会传得怎样呢?”
淑懿端起案上一碗已经冷掉的太平猴魁,三口两口喝下去,才算清清醒醒地出了口气,冷笑道:“竟然被人算计了!实实地可恶!”
云珠也知这次瑞贵人的事,无形之中似乎总有一条线引着人走,最后瑞贵人没保住,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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