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不问,却只将满腔情意放在那个狐媚子身上,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孝庄心里只这么微微一转,就知道顺治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经过方才淑懿为康妃设下的这个圈套,孝庄其实已然明白得差不多了,但她今日召淑懿前来,其实并不仅仅是为了三阿哥之死,还为着避免皇贵妃母子坐大,恰好康妃告的这一状,给她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
顺治才处置完前朝大事,还未歇一歇,后宫中却又掀波澜,心中气恼自不必提,所以闷滞滞地往花梨炕边的青檀木椅子上一坐,半日不语。
顺治不说话,几位后妃自然都不敢先开口,冷了半日,还是孝庄先开言打破僵局道:“皇贵妃送去给三阿哥安枕的玉如意上,发现了水痘的余毒,承乾宫的大宫女绿吟又供认说是亲眼看见皇贵妃对如意动了手脚,所以哀家才召皇贵妃来问一问,到底三阿哥也是皇上的儿子,难道皇上就不心疼吗?”
顺治淡淡一笑,道:“三阿哥夭折了朕自然心疼,可三阿哥先天体弱,如今是病重而亡,怎么又要问皇贵妃的罪过?想来若是当日皇贵妃冷下心肠,不给三阿哥送玉如意安枕,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见这好人做不得!”
孝庄沉稳道:“皇上不但是一国之君,也是一家之主,如今宫里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不说心平气和地弄个清楚,倒先来说这些气话,皇贵妃也是你的嫔妃,哀家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冤枉她,只是有宫女作证……”
“照这个宫女的说辞,当时皇贵妃对玉如意动手脚时,就只有她和皇贵妃在了?”顺治气得脸色苍白,两拳攥得紧紧地,好像随时想要将跪在跟前的绿吟捏死。
绿吟从方才康妃暴怒之时,便觉得不祥,这时见到顺治恨不得食其皮寝其肉的模样,心中只暗暗后悔,不该一时糊涂,投靠了康妃,原以为事成之后,皇贵妃被扳倒,她可以凭借这一大功,到翊坤宫做康妃跟前的红人儿,可她千算万算,只没有算到,诬陷了皇贵妃,就等于将皇帝得罪死了,那么往后她在宫里……
然而绿吟一旦上了贼船,也就再无回旋的余地,若是承认自己黑了心肠,诬陷皇贵妃,照样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所以她只能咬紧牙关,强说道:“奴婢不敢说谎!”
“朕没说你说谎,朕只是告诉你,如果你的话有假,那么诬陷皇贵妃的罪名,足可以叫尚方司赐你三尺白绫,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明知那玉如意上有异,还要送给三阿哥去用,也是谋害皇嗣的罪名,直接杖杀,亦不为过!”顺治悠然说出这一段话,实则是告诉绿吟,今日她难逃一死,还没待绿吟反应过来,顺治已经下令,“吴良辅,告诉尚方司的人,快到年下了,朕就赏这个罪人一个恩典,赐她一个自尽,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绿吟听到顺治这冰冷而绝望的处置,才知大错不可挽回,顿时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哭着直喊:“康妃娘娘救我!”
康妃这时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她?只执着绢子抹泪,恍若无闻,屋里的几个人,从孝庄起,也都看出了绿吟背恩卖主的行径,又跟自己没关系,谁肯去救这样的人?而吴良辅更是恪尽职守,不敢叫这宫女利刃般的锐叫,折磨了主子的耳朵,招呼了两三个力大的粗使嬷嬷,七手八脚地就把绿吟给拖出去了。
孝庄看着眼前这惊心的一幕,眼睛都未眨一眨,好像这宫女从来不曾在她眼前出现过一样,这时她只略略侧过身来问顺治:“皇帝宠爱皇贵妃,这个哀家知道,但是三阿哥之死若存疑点,而皇帝又不给前朝后宫一个说法,似乎有损于皇家天威啊!”
顺治冷笑道:“难道太后也认为是皇贵妃害了三阿哥么,还是太后今日一定要治皇贵妃一个罪过!”
自从那日与孝庄大吵之后,顺治就知道他这位皇额娘一定会盯着淑懿不放过,方才康妃所为已十分明显,若在平日,孝庄早就找个圆滑的借口,将此事轻轻揭过了,这时却仍旧抓着这事不依不饶,摆明是不想放过淑懿,所以他也就拼着惹得太后大怒,也要替淑懿讨回这个公道。
没想到孝庄竟未动声色,只轻轻从朱漆带托泥的填龙云纹六角小几上,端起白瓷茶碗,啜了一口茶,慢慢说道:“其实说句公道话,这紫玉如意本就是康妃向皇贵妃去求,皇贵妃才给的,四阿哥出水痘出了那么久,如意上有水痘的余毒也平常,只是三阿哥体弱,不想竟害了三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