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诸人才站起来,只见苏茉尔一身暗蓝挑银丝的暗花宫装,徐徐地走了进来。淑懿忙领着合殿大小跪下接旨。
苏茉尔语声平和,温然道:“皇后染疾,静养长春宫,今有皇贵妃董鄂氏秉姿淑慎,表范温恭,宜代中宫之权,暂掌凤印。”
淑懿抬头,对上苏茉尔清澈如潺潺溪水的目光,讷讷一声:“苏嬷嬷!”
苏茉尔仍是不瘟不火地笑道:“这是太后和皇上的恩典,皇贵妃还不快领旨谢恩。”
淑懿只得领旨,心里却惴惴不安,她真的没想到在皇后蛰居之后,会轮到她暂掌凤印。虽然贞妃以妃位全权掌管六宫,资历上总显得不大够,但淑懿想到没准太后会亲掌六宫事,仍叫贞妃协理六宫,无论如何,叫董鄂氏的两姐妹掌宫,想必孝庄总是不太开心的吧。
苏茉尔是聪明人,立刻看出了淑懿的想法和顾虑,因笑道:“皇贵妃不必惊惶,皇后娘娘既然身子不好,无法掌管六宫,那位娘娘作为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代掌凤印,是天经地义的,若叫旁的嫔妃来管事,只怕也不能服众!”
淑懿只得谦逊道:“话虽如此,只是本宫从未管过事,突然就落下这样大一个担子,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况且四阿哥还小……”
苏茉尔轻轻扶着淑懿坐下,和风细雨地劝道:“娘娘不必担忧,当年孝端文皇后生了三位公主,不照样执掌凤印几十年,将宫里整饬得井井有条么?”
淑懿低眉道:“我如何与孝端文皇后相比?”
苏茉尔笑道:“奴婢明白人面前不说暗话,娘娘是个知进退的人,如今娘娘无非觉得自己并非中宫皇后,骤然掌凤印,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嫌疑!”
淑懿微笑道:“嬷嬷说的正是,皇后病势来得虽急,却总有痊可的一日,若是本宫执掌凤印期间不意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有负太后皇帝的恩典,过后叫皇后知道了,也一定不喜。”
淑懿话说得含蓄,不过总结起来就是,皇后病愈出山之后,若来个秋后算账,我又找谁哭去?
苏茉尔岂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因安慰淑懿道:“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也给娘娘透个底儿,这叫娘娘暂掌凤印的事,是太后主动提出的,且太后也以为娘娘是极合适的人选。娘娘若还有顾虑,老奴给您支个招儿,您抚育四阿哥的确辛苦,可上位者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只须无为而治,一切疑难,自可迎刃而解了。如今宫中有贞妃协理六宫,贞妃又是个热心爱管事的人,娘娘只把琐碎细务一应交与贞妃,凡事叫贞妃办了,回禀娘娘便是,就算偶尔遇着贞妃与娘娘都拿不定主意的事,慈宁宫的大门日日都是敞开的,太后身子又硬朗,脑子也清醒,娘娘只管禀报太后,叫太后拿主意便是!”
这话说得也极明白啦,就是贞妃那么喜欢争权,你就叫她做好了,横竖得罪了人有她扛着呢,要是贞妃跟你别扭,你就告诉太后去,这样上下都不得罪,皇后也挑不出你的错儿来。
淑懿还是十分感激苏茉尔的,她一非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二非蒙古宗亲,苏茉尔能这样贴心地给她出主意,真是难得了。
苏茉尔是从心里喜欢这位性情温婉和顺的皇贵妃的,在她看来,论性情,论宠爱,这位皇贵妃都堪当皇后,只是形势比人强,娜木钟和柔华能够忝居后位,不过是因为她们的姓氏而已。
淑懿与苏茉尔说了半日,苏茉尔就说,太后这两日睡得不安生,她要赶着回去伺候了,淑懿不好挽留,只得笑道:“苏嬷嬷的大恩,本宫不敢忘,我初掌宫务,必然有许多不周之处,只求嬷嬷能多多提点,若方便时,也在太后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苏茉尔微笑着答应了,道:“娘娘也是天家之妇,四阿哥的生母,虽不是太后的姻亲,太后却也是一样的疼你呢!”
淑懿又笑盈盈地亲自将苏茉尔送出门去,心想这苏茉尔也真不容易,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充当和事佬,缓和完太后与皇帝的母子关系,再来缓和太后与嫔妃的关系。
果然不出所料,顺治不出半个时辰也回来了,淑懿其实早就猜测,这掌六宫大权的事,想必是顺治为她极力争取的,所以顺治进来的时候,自然也该是欢欢喜喜的,谁知皇帝踏进弥漫着枣泥香气的大殿时,却是负手在背一脸沉重,也并未像往常一般,闻到枣泥的香气就双眼发亮,非要先吃几口才行。
淑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顺治,又看了看跟在顺治身后的吴良辅,吴良辅向淑懿打了个眼色,意思是,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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