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说康妃必生龙子来着。”
此言一出,康妃苍白了一早上的脸,更加苍白了,她与贞妃位份相同,本没什么怕她的,但时移事易,贞妃如今协理六宫,她却是形同打入冷宫,所以虽然知道贞妃摆明是出言讥讽,心里恨得出了血,也只得忍气吞声。
没想到见着康妃落难,还有人来落井下石,又添一棍子,恪嫔从碗沿儿上瞧着康妃,幽幽笑道:“其实阿克敦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准的呀,康妃姐姐福大,往后只怕比咱们都强呢!”
四阿哥记名康妃的事,宫里嫔妃皆知,不过就是没人敢多说一句罢了,凭淑懿现在的宠幸,四阿哥成为储君的可能性极大,康妃日后做个挂名的太后,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仅仅是挂名而已。
恪嫔当初为贵人时,与康妃同住一宫,曾受康妃陷害,昔日的冤仇哪能那容易忘的?
淑懿见康妃仍是木然,心里虽然恨她,也不欲叫她坐在这里再受零碎折磨,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叫嫔妃们回去了。
自有相熟的嫔妃三三两两回宫去,贞妃的景阳宫离承乾宫最近,却不走前门长街,只领着贴身宫女采珠沿着后头小径一路走回景阳宫。
采珠见前后左右无人,低低笑道:“皇贵妃果然还是顾念些姐妹之情的,这回娘娘名义上虽是协理六宫,实则与执掌大权有什么两样!”
贞妃冷冷道:“蠢材!你以为她有好事会给我么?本宫对这位长姐,了解的很,祸水东引,站干岸儿,她叫本宫大包大揽下来,还不是要博一个贤良名声,一旦有什么差错,倒又错在本宫身上了!”
采珠小心翼翼道:“娘娘手握大权,按宫里的惯例办事,怎么会有差错呢!”
贞妃叹了口气,不屑道:“你懂什么,六宫之事盘根错节,若那么好办,她怎么会全推到本宫身上来?哼,不过这样也好,横竖如今宫里人知道本宫也是正经理事的,往后更不敢对本宫如何,你看康妃方才的情形就知道了!”
采珠奉承笑道:“是啊,康妃当初才生了三阿哥时多么风光,方才娘娘那样的讥刺于她,她连屁都不敢放!”
贞妃得意地笑了一会儿,说道:“康妃是个活死人了,不值得本宫费什么心思,如今最叫本宫头疼的,不是别人,就是我这位长姐。她有阿哥,又得皇上宠爱!”贞妃说着,只觉心中无限怅惘。
采珠抚慰道:“娘娘不必着急,您正当盛年,来日方长呢!”
贞妃透了口气道:“本宫不怕别的,在宫里混人缘,没有钱是不成的,这两日舅舅那边可有消息了么?”
采珠回禀道:“舅老爷任职礼部的事已有些眉目了,只是还不十分作准,奴婢只是担心……”
贞妃看了她一眼,不满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采珠才说:“圣旨还没下,舅老爷却已对外说皇上已经准了,那些想要官员考评得优,以求升迁的人,也已经给了舅老爷银子,可万一事有不虞……”
贞妃喝斥道:“胡说什么?本宫自然会为舅舅极力争取,就算有个万一,难道那些芝麻官员还敢告状不成?”
采珠不敢出声,贞妃一路思索着该如何尽快将此事办好,心事重重地回了景阳宫。
太后出巡那日,风和日丽,京郊绿茵茵的跑马场上,早已被绿营士兵与宫廷侍卫严防死守起来。
孝庄早已命不许扰民,是以除了驻跸关防严谨些之外,太后皇帝一律未乘皇家辇轿,而是坐着普通权贵之家出行所乘的马车辇轿,不知就里的百姓还以为是哪家的诰命贵妇,浩浩荡荡去京郊游玩的。
孝庄从自己坐的朱轮翠盖八宝车里,掀开淡白的绡纱放眼一看,开阔疏朗的草场映入眼帘,不过正月里,京城的柳条还是光秃秃的,这里却是细草劲风,颇有科尔沁草原的风貌。
孝庄奇怪道:“这个季节绿草怎会长起来的?”
淑懿在跪在一边,为孝庄整理出几色挡风的厚密纱巾来,一面笑道:“太后您忘了,这里离着汤泉不远,是皇上知道您爱草原上满眼的绿色,所以命人引了汤泉的水灌溉,使这里的草比别处长得早呢!”
孝庄不禁心口一暖,笑道:“这孩子,何必为我这老骨头操这样的心呢!”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带了无尽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