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贵人和兰贵人一搬入,储秀宫的形势就比较复杂了,有个长年失宠的恭靖妃,无奈她是主位,还有一个位份最低的乌雅福晋,但她却有亲生的格格傍身,现在再掺和上两个才得了晋封的贵人,虽然位份不高不低又没有皇嗣,却是年轻貌美,宠爱也比另外两位要多,几个嫔妃之间各有优势,又各有弱势,这样的一个储秀宫,不火花四溅才怪。
淑懿一面在永和宫后殿的廊下与恪妃吃茶,一面看着梅贵人和兰贵人带着宫人们,又拎着大包小裹地离开,笑道:“只怕从此两位贵人,还不如在启祥宫时安宁。”
恪妃撇撇嘴,道:“她们本不用这样的,偏偏没事瞎闹腾,嫔妾才想了这么个主意,给她们些颜色看的。”
其实恪妃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出来,她早就对恭靖妃搬入储秀宫的意图很不满了,这次正好给她多请些人来搅局,叫她皇子没得着,先要同这一堆女人耗个天昏地暗。
淑懿端起五福迎春的汝窑茶碗,用碗盖撇着茶沫子,告诫道:“不过这样安排,从此你也得多警醒些,万一储秀宫闹出个三长两短来,可是先要你去收拾局面的。”
恪妃嫣然一笑,道:“姐姐放心,您也太看得起她们了,储秀宫不省事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恭靖妃是这样,乌雅福晋和那两位贵人也是如此,不过会吵吵闹闹罢了,若论心机深沉,阴谋诡计,都是些废物!”
恪妃一愤愤,说话就难免有些糙,但她话糙理不糙,看人看事也很准,所以才能把情势复杂的西六宫,治理得最起码表面来看像个祥和盛世。
一时吃了茶,恪妃因说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了,端顺妃看着恪妃一痕曼妙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端起茶碗笑道:“要说还是恪妹妹有手段,嫔妾到底是撕不下脸皮,竟叫那群轻狂人得了意。”
淑懿小小地啜了一口香片,笑道:“你也有你的好处,咱们东六宫这边人虽少,却有两位被禁足的嫔妃,若不是你宽厚对待,光是那些拜高踩低的宫人们也把她们折磨死了。要不然太后当初怎么会那样信任你,把瑞贵人放在你这里呢?就算是后来瑞贵人暴毙,太后也丝毫没有怀疑过你。”
端顺妃摇摇头,笑道:“姐姐说起瑞贵人,这里倒有一件事,当初她一下子没了,宫人们都害怕,所以那间屋子一直也没打扫,如今时日也不短了,倒是及早打扫出来得好,嫔妾看那屋子里,还有当年皇上和太后赏赐给她的一些东西,倒也罢了,只是还有瑞贵人带来的的一只鸟雀,嫔妾想着物是人非,也舍不得就这么赶它走,一直还养着它呢。”
淑懿倒是来了兴致,道:“咱们还是先去那屋里看看罢。”
沿着抄手游廊弯过一道,就是瑞贵人的屋子了,端顺妃叫景珠拿钥匙开了门,一股陈年的霉味儿扑面而来,淑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云珠忙端过茶来,递给她,“娘娘喝口茶润润吧。”
茉莉香片清香四溢,好歹能压压一屋子令人不爽的气味,端顺妃一指窗口上的一只鸟架子,道:“这就是那只鸟儿,当时瑞贵人没了的时候,我叫景珠撒开它的脚,叫它自己飞,可它怎么也不肯飞走,后来景珠每日从窗子里喂它些食水,它竟这样活下来了。”
淑懿看着这通人性的鸟儿,遍身翠羽,鸟喙处却是红彤彤的,极灵巧的样子,就笑道:“这毕竟是会衔旗串戏的玉顶儿,被人教养好了才卖的,价高得很哪!”
端顺妃不大懂这个,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景珠这才想起今日还没给它添食水,就顺手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绢包儿来,里头有一撮碾碎的豆子,慢慢放进去,那鸟儿见有了食儿,高兴地扑愣了两个翅膀,忽然,衔起一粒黄豆,毫无预兆地飞到淑懿肩上,只听“扑通”一声,那粒黄豆就落在淑懿的茶碗里了。
端顺妃和景珠忙过来说道:“没想到撒开这鸟儿的脚,倒弄污了娘娘的茶。”端顺妃忙命人给淑懿端一碗新茶来。
淑懿瞧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若有所思,隔了半晌,她忽然抓住端顺妃的手腕,惶然道:“我知道瑞贵人是怎么没的了!”
端顺妃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淑懿又往下说道:“从小我就听阿玛说,这种衔旗窜戏的玉顶儿,只要多加训练,见了珠子一类的东西,就会往里近处的碗里放,那些养鸟雀的人,往往训练它们把一只碗里的珍珠,尽数衔到另一只碗里,方才那一粒黄豆大些,这鸟儿就把它当成一颗珠子,衔到我的碗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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