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康妃温柔的声音在殿里响起,她清脆地笑道:“臣妾觉得这个亭子画在山水之间,十分有雅趣……”
还没等淑懿醒过神来思考康妃为什么突然开口了,就听见“哎哟”一声,康妃温柔曼妙的声音就转过惊恐,“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臣妾的银镯子怎么变黑了?”
淑懿猛然惊起,她早就觉得那幅《游春图》不大牢靠,银器变黑,可是下了毒的征兆,难道这画上……
紧接着顺治的朗声大笑就在养心殿响起来,带着一丝骄傲,笑道:“皇后别怕,什么事也没有,康妃你也不要大惊小怪,前明有许多画师,因为怕自己的画作保存不好,以致被虫蛆所蛀,往往在画纸上涂上一层薄薄的水银,不过水银有毒性,那些名气大的名家,因着自己的画总要被人拿去玩赏,是不会用这样的法子的,但这幅画并非名作,所以有一些水银,也毫不奇怪。”
淑懿立即去看康妃的脸色,只见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失落而怅惘,呆滞一刻,只得恹恹地坐下了。
淑懿若有所思,但顺治兴冲冲地忙着给硕塞看其他的藏画,并未注意到养心殿中这意味深长的一幕。
翊坤宫依旧冷落地可以滴水成冰,康妃定定地坐在乌木雕漆圈椅子上,胸口一起一伏,似有无限的不甘心,闷在胸口里,只差喷薄而出了。
白芷挪着小步,给康妃端来一碗姜茶,声如蚊蚋道:“娘娘……喝口姜茶……嗯……消消气吧!”
康妃根本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觉得一只碗送在自己眼前,她劈手夺过来,咕咚就是一口,谁知嘴里火辣辣的一下,没能她反应过来,那如火烧一般的滚烫东西,已经落下喉咙里去了。
康妃通红的怒目,狠狠一瞪,随即白芷的左颊上就挨了火辣辣地一掌,康妃斥骂道:“作死的东西,这大暑天儿里的,你给本宫倒碗姜茶来,你想烫死本宫啊!”
白芷眼里含着饱饱的两颗泪珠,又不敢大哭,只敢抽抽泣泣地解释道:“娘娘昨儿不是胃疼吗,奴……奴婢听人说,姜能暖胃,所以……所以……才煮了姜茶,娘娘恕罪!”
白芷一说,康妃累积了一肚子的想要骂人的话,却只是说不出来了。想想这翊坤宫里也没有亲信的人了,只有这个白芷,还算老实,康妃心想,许多事还要用她呢,别因为这一时半刻要寻出气筒,把她得罪了,万一她狗急跳墙,自己倒不好办了。
想到这儿,康妃忙将白芷拉起来,温言软语像换了个人,抚慰道:“我的好丫头,是本宫错怪你了,你也别恼,本宫今日在外头又遇着了不顺心的事,不免性子躁了些,你是知道我的,何曾真的怨你了呢?”
白芷是个老实的,听康妃今日竟这样地同她倾肝吐胆,往日对康妃的惧怕,顿时放下了大半,一时竟觉得自家娘娘与她贴心起来,白芷道:“娘娘别生气,不知娘娘是否因为那画儿的事没成,所以不高兴呢?”
康妃往那画上做手脚时,恰好被白芷看见了,康妃自以为做得机密,此时听人一点破,蓦然一惊,又转念一想,算了,上回白芷发现了她与承泽亲王的事,也是当面苦劝,背后并未给她说出去,不然自己早没命了。
康妃略略一放心,捶着柚木绘花卉的小案,气愤道:“那有什么办法?本宫原想叫硕塞点出那幅画是假,这样皇上一定会治吴良辅的罪,往后叫贱人在御前少一个帮手也好,谁知他竟不帮这忙,哼!还不是为了那个狐狸精!”
白芷有些迷惑,康妃说的“贱人”当然是指皇后,但狐狸精是谁,见康妃满面怒容,她也不敢问,只悄悄地提醒道:“娘娘虽说是在自己宫里,说话还是要小心些,当心隔墙有耳。”
康妃骇然笑道:“隔墙有耳?傻丫头,别说隔一堵墙,就是隔上两层三层,也不会有人愿意在咱们翊坤宫周围停留一步的,你还当如今谁还待见咱们这口冷灶不成?”
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苍凉而凄恻,作为一个失子失宠的嫔妃,这些日子她所受的冷遇,已经叫她接近颠狂,任何一点小小的火星都可以燃起她的冲天怒火,其实今日最令她伤心的,不是计策不成,而是皇帝对她的冷漠,同样是皇帝的女人,皇帝视那个女人如心头肉,对自己则像路边草。
康妃苦苦地冷笑道,完全沉浸在自伤自怜的深沉情绪中,忽然听见白芷“咦”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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