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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
“嗯?”
“姑娘的心意熙炎上神心领了,这是熙炎上神让我带给姑娘的话。姑娘请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不离开。”
墨白手中的拂尘轻轻飘动,如沫低头,绝强地说:“我不离开,我要等他出来。”
沉默一阵,墨白摇摇头,轻声说:“姑娘又是何必呢,魔与仙终究是不能走到一起的。”
“那又怎么样呢!我,我虽然常年待在魔界的山谷之中,但也听说了,你们的天君的天妃不也是妖吗!”
“天妃自然是仙。”
“你胡说。”
“小仙从不说谎,”墨白又行一礼,“姑娘何苦要闯这种难关。姑娘自然有姑娘该去的归路,不该来的地方还是不要来的好。”
如沫愣在原地,十分不能理解这个人再说什么。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喜欢的人不就好了吗?怎么说的如此复杂?再抬头时,墨白已经不在了。
上君就是喜欢把这些事情都扔给别人做,哎。墨白无力地叹气,想着出去麻烦更多,可不知留在这里才是最麻烦的,他下次也让丹青留在这里好了。
“嗯?”一进来书阁就看见熙炎沉默不语一脸要杀人的样子,哎,他好惨。走到熙炎身后,“熙炎上神,那位……”他现在还是闭嘴好了。
“小十七……”
“墨白。”
墨白浑身一抖,熙炎上神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啊。他小心翼翼地说:“小仙在。”
熙炎拿着那本有落姬名字的命理簿回过头来,脸上疲惫和绝望的样子让墨白惊讶不已,“怎么,怎么才能将这本命理簿打开?”
墨白不解,接过熙炎手上的书,“怎么会,这本书……”
“为什么没有字?”
“不可能,”墨白平静地说,“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我与丹青亲自检查过的,每一本都是律染上君亲笔所写,不可能没有记录。况且……”
“什么?”
熙炎的脸色又黑了一大截,墨白只得如实奉告,“况且,上神的劫数一般都是律染上君利用法术来书写的,有的并不必刻意书写。但是当初落姬上神答应过律染上君,若有一日的命中劫数,便是由律染上君亲自来写的,小仙是看着律染上君书写过落姬上神的命劫,又岂会没有。”
“那你告诉我,落姬的命劫在哪里?落姬现在在哪里?”
“请熙炎上神少安毋躁,小仙只是偶然看见过,却不曾翻阅,所以并不知道落姬上神在何处。”
熙炎的眼眸渐渐变得更浅,他生气自己没有办法找到落姬,没有办法保护她,更气自己连落姬是不是真的遇到了命劫都不知道。或许,或许不是命劫,但是他不敢多想,被其他族类抓住什么的,他永远都不想那样。
“那你告诉我,落姬,是不是在渡劫?”
墨白犹豫,“小仙,不能说。”
泣影泛着嗜血的光架在墨白脖子上,吓得又又动也不敢动,熙炎冷冷说:“我知道杀不死神仙,但是我的剑至少能损你三万年的修为。”
“上神请不要为难小仙,小心不才,不过五万年的修为而已。”
“我也不想,告诉我,落姬在哪里?”熙炎将头轻轻歪在一边,瞳孔是绝望的悲哀,几万年不曾有过的感觉。没错,这种冲动,就像当年离开绵堇身边是一样,他很急切,很慌张,想到回到她的身边。但是他回去晚了,他始终在怪自己为什么回去得那么晚,若是早一些,若是回了天宫后立刻赶回去,也许,也许就不有那样的结果。
墨白刚刚成为童子的时候,曾见过一次这样的熙炎。退后一步,墨白只说:“漠北。”
熙炎愣住,是他最想不到的地方,可是既然如此,是命,再帮他吗?
“时间呢?”
“不知。”
熙炎收起剑抓起喵呜着的黑猫,“够了。”
一路上都从未遇到过下雨的天气,今个偏偏是遇到了。但怎么偏偏就是今天呢?上天是在嘲笑还是在得意?许久一次的大雨将街道和瓦砾都冲刷得干干净净,街上的人是难得一天都寥寥无几,本来备好的马匹一直在客栈门口等着,但该走的人却没有走,该回来的人也没有回来。说上天弄人,这句话真的没说错。
“姑娘,这月亮都出来了,您还走吗?”小二小心翼翼地在绵堇身后问道。一大早开始就坐在大厅里动也没有动过一下,一天下来也只吃了几口粥,还好今日店里人少,不然这不住店的,掌柜定是要赶人的了。
绵堇沉默一阵,脑袋一片空白,小二又叫了几声,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微微握拳,侧头,清了清嗓子,低声说:“小二,什么时辰了?”
“酉时,酉时都快过了啊。”
“是吗,都是这个时辰了。”
“姑娘,您,还走吗?”
绵堇失神地望着外面,这种雨天,都已这个时辰,路上不会有人来了,不,也跟时辰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喃喃自语道:“他没回来,他还是没有回来。”
“姑娘?”
真是讽刺啊,果然算的准,还是被那女子给说中了,她早该做好心理准备,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但是她总是在期盼着,这一天能稍稍晚一点来也好。她可真天真。
“不走了,”她站起身来,“明日再走吧,可还有房间?”
“有,有。姑娘怎么不多住几日,你夫君还未来呢。”
绵堇苦笑,“他不会来了,他先回去了,我也不等他派人来接我了,明早自己回去就好。”
“是,是,姑娘请上二楼吧。”
等了又如何,不会回来的人就是等一辈子也回不来了。若是要回来,不管她去了哪里,他总是会出现的。她不敢去想,她只要记得他说让自己等她就好。
回到房里,绵堇趴在桌上盯着手里的步摇。纯金编制的头饰,是她见过最奢华最美丽的步摇。她喜欢简单的样子和用金片做成的鸾鸟尾巴的羽毛,熙炎,你真是天上来的吗?既然这样,就算她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是现在,你在天上也都能看见的吧。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只是你也有你的事情对不对。”绵堇轻笑,即使他从来都不与她说起任何事情,但她还是绝强地认为,只要熙炎回来,他们会走到最后。
三万年前,天界。
简夜踏着云无奈地看一眼被他带回来的熙炎,拍着他的肩膀,说:“十七啊,不要一脸这么凶的样子嘛,只是让你回来完成你要完成的事情而已,不需要这个样子像是要杀了我似得吧。”
熙炎不语,坐在祥云上低头看着下面的云层,残留在眼中的那一丝丝微红还未消除。简夜过来蹲在他旁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熙炎没回答话,只说:“先给我解了封印。”
“现在可不是我说了算。”
熙炎抬头,简夜耸耸肩,“可是被天君拿了,我也没办法。”
“什么时候得事?”熙炎的语气开始慌张。
“下去找你之前。”
“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熙炎别开头,早知道他就不回来了。要让天君给他解封印还不如就这样算了,总是要挨那五行之邢的,反正死不了,等飞升为上君之后封印自然也解了,不必多费精力。只是时间,估计需要长一些。
“十七,问你呢。”
“嗯?”熙炎回过神来。
简夜起身叉腰,一手优哉游哉地扇着扇子,又问一遍,“不是认真的吧?要知道,你可是未来的天君,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法……”
“认真了。”
简夜一时懵了,身后的玄玉也傻了,他迅速低下身来,嘴角的微笑僵硬,“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后果你知道的!”
“嗯,知道。”再清楚不过了。
“我是没见过那丫头长得有多倾城,不过熙炎,一个人类,寿命最多不过百年,百年对你不过是看看书炼炼法的时间。既然你都回来了,就不要多想了。”
“嗯。”熙炎想的多了,他想要尽快摆平这里,他想绵堇还在那里等他,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现在想起来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怎么能不想。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若不是自己在绵堇身边,还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像饿狼一般地看着她。她还不以为然觉得很正常,不管怎么想,他都担心得不得了。
“熙炎,熙炎!”简夜用扇子在熙炎旁边使劲地扇,“回神了回神了!天宫到了,天君等着见你的,别走神了。”
熙炎微愣,“嗯。”
“待会儿千万别提那丫头的事,天君还不知晓,不然天君发起火来你一辈子都别想下凡去了。”
“我知道。”
无上宫是天界最至高无上的地方,白玉砌成的宝座两边,象征着全力的金黄色纯金的龙头扶手各喊着一颗拳头大小般的夜明珠。宝座上面是云做成的顶,宝座下,是云铺成的路,两边侍女站在其后,微微低着头。大殿内侧靠外,是古来的阵法,在白玉石上刻着看不懂的文字,标着八卦五行。天后紧握着手中的丝绢,抬眼看了看一脸沉重的天君又看了看走进来的熙炎。天君从靠着的姿势坐起来,细细打量自己的重孙。
熙炎不抬眼,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跪在地上,说:“重孙熙炎拜见天君君上,望天君寿与天齐。”
天君紧闭着双唇,不让他起来也不说一个字。
天后有些紧张地笑道:“呵呵,熙炎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本宫听闻鬼界的世子在与你的比试中用了仙炎草将你的法力全数封印了,又将你打到凡界。熙炎,你受苦了,鬼界这笔账天君总会与他们算的,你平安回来就好。身上的伤势可都好了?你封印还未完全解开恢复得慢,还是先请天医为你看看的好。”
“多谢天后挂心,熙炎无碍。”
“住口!”
天后被天君的一声喝令吓得将手上的丝绢都掉了,“沉月,你太宠他了!凡界都过了多长时间才回来,再怎么慢,召云难道还做不到吗!”
“天君请勿动怒,熙炎还小,定是去了人间看见稀奇玩意一时贪玩忘了时间罢了。这不是回来了嘛,平安才最重要啊,”天后对熙炎使使眼色,又说,“凡界不同于天界,都大半年了,熙炎一定累了,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初晴很担心你呢。”
“沉月!”
“啊,君上请吩咐。”
天君轻叹一声,对侍女说:“送天后娘娘回宫。”
“是,君上。”
天后忙说:“啊?君上,本宫就待在这里,不说话行了吧。”
天君无视她,对还跪在下面的熙炎道:“熙炎,与朕说说,这些时候你在凡界都做了什么?”
熙炎的余光看见天后又对他使了使眼色,才道:“重孙被鬼族世子打上之后一直在凡界养伤。”
“哦?现在恢复了几层?”
“五层。”
“祥云之法只需三成力就足已,你既然已恢复到了五成,为何不速速回来!”
熙炎冷静地回答说:“熙炎第一次去到人间,不免对人间好奇,所以才多留了几日。熙炎一时贪玩,没有立即回天宫还请天君降罪。”
“休得胡说!”天君大手一拍,声音明显比方才生气,“给朕从实招来,你不回天宫就罢了,竟然还让简夜下去找你你才肯回,你以为本尊相信你的一时贪玩?熙炎,你若是贪玩,怎么会不过三万年就能修得上君之位?”
熙炎不语,天后正要开口为他解围,却被天君的一个眼神阻止,“何事竟然牵绊你如此,让你差点忘了飞升的日子?你可记得何日飞升?”
“凡界算来,十日之后。”
天君顿了一顿,天后有些惊讶地看着熙炎,脸露忧色,“哈哈哈!好啊,好啊!五日之后,好一个十日之后!朕告诉你,倘若不是简夜今日带你回来,你定连自己会错过飞升的日子!”
熙炎大惊,不可能,他算过,的确是十日之后啊。
天君看穿了他的心思,皱眉,“沉月,你告诉他。”
天后点点头,忙说:“熙炎啊,算日是上君之后才会修炼的法,你虽天慧极高,但你从鬼界到凡界的时日的换算……”
糟了,他竟忘了这事!
“你飞升的日子,尚在五日之后啊。”
“重孙知罪!”
天君面色微颤,“说!是何事竟然让你忘了这么大的事情!”
熙炎低头不正面回答,说:“还请天君降罪。”
天君抬手指着熙炎,一字一句地说:“本尊,是要降你的罪!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凡人女子忘记飞升这么大的事!你叫本尊不降你的罪都难!”
“哐哃——”天君的怒吼让无上宫乌云笼罩,一道闪电劈过,宫内侍女纷纷吓得跪在地上!
宫外简夜浑身一震,突如其来的雷声也让他受了些惊吓。他急忙往宫内望去,“怎么了?天君发这么大的火,熙炎他怎么了?”
“属下的不知道啊。”玄玉无奈。
正好有一位侍女从里面慌慌忙忙地出来,简夜立马上去拦住,“里面发生什么事请了?熙炎上神怎么样?天君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仙仙,仙婢不知。”
简夜手快地楼上侍女的肩膀,温柔地安稳道:“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乖乖与我说来,定有你的好处。”
侍女害羞地垂着头,小声说:“天,天君说熙炎上神为了个凡人忘记了飞升之事十分生气,怒火霹雳,把宫里的帘子都给烧着了。”
如此,简夜才看见那侍女手中抱着被烧得差不多的窗帘。
“下去吧。”
侍女欠身,羞红了脸急急跑下去了。
玄玉想了想,急忙说:“少爷您可不要……少爷?”话没说话就发现简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宫外了。
简夜化成个云朵飘在无上宫的大殿之上,与那些乌云化为一体。只见熙炎跪在地上,天君气得眉头紧锁,天后则是惊讶不小。
“熙炎请天君降罪。”
“你是承认了?”
“是,熙炎的确是与一名凡间女子相恋才会没有及时回到天宫,”简夜吓得差点儿从上面掉下去了!这话他竟然敢说出来!真是不要命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所以请天君容重孙先回一趟凡界之后,再来向天君领罪。”
“胡闹!”
简夜猛地一震,天君斥责道:“不知道悔改的东西!竟然敢在朕面前说你还要回去见那个凡人!朕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是仙,她只是个区区凡人,她只是你千百万年里的沧海一粟罢了!”
熙炎双手微微握拳,眼神变得凌冽,站起身来,却甚是平静。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与天君对视,道:“沧海一粟也好,只是过客也好,熙炎三万年来从未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唯她能让熙炎明白。就算只有短暂的百年也好,熙炎只想与她厮守。”
“你敢!”天君大怒,一摆手,“你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连你爷爷都不敢与朕这般说话!朕绝不会让你去见那女子!”
“啊,熙炎呐,”天后连忙站起来劝说道,“你还小不懂什么情啊爱的,你看初晴天天在你身边你还不是没正眼看她嘛。先不要说了,你先准备准备五日之后的飞升吧,有什么事情等到飞升之后再说,好不好?”
“沉月,你好大的胆子,敢挡在朕的面前!”
天后回头对天君说:“君上啊,熙炎还小不懂事,您别生这么大的气啦,有事好好说嘛,熙炎从未犯过任何过错。偶尔一次,君上就交给本宫教导,一定不让天君失望。”
“来人啊!”
“啊?啊?”天后左看看又看看。
天君摆摆手,说:“送天后娘娘回宫,暂时不准她出来!”
“是,天后娘娘请。”
“你们!”天后委屈地看着天君,天君却直接无视她,她转身就走,“哼!本宫不管了!”
天后生气了,天君之后又麻烦了啊。
“不要以为有天后宠着你,你就什么事都敢做!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行!”
“天君,重孙将母亲的青鸾双飞雪给了她。”
“你说什么!”天君震怒,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可知那是天族的神器!是上古天神一代代传下来的!”
“是,正因如此,熙炎才给了她。”
“放肆!你简直是越来越大胆了!一件法器给了凡人就罢了,偏偏是青鸾双飞雪!”天君手上聚集一团仙气,往上空打去形成一道气流,命令道,“简夜!从云层给朕下来!”
简夜急忙闪躲,变回原来的样子落地,“简夜无意冒犯,请天君恕罪。”
天君冷冷一笑,说:“就你那点法术也敢蒙骗朕?”
简夜瘪瘪嘴,“简夜愚钝。”
“马上下凡去,给朕将青鸾双飞雪带回来!”
简夜微愣,转头看向熙炎。
熙炎面色冷静,似乎还有些得意,说:“青鸾双飞雪乃是熙炎的生母所佩戴过,生母曾说,青鸾双飞雪最大的功能不是杀伤力,而是能让佩戴者从五界消失,任谁都找不到。”当然除了开启法术的熙炎本人。
“哈哈!好啊!你敢威胁朕!你反了啊熙炎!”
“哐哃——”
有一阵雷鸣,天君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熙炎却依旧镇定不已。
“来人啊!把熙炎给朕关起来!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去探他,也不准他使用任何仙法!”
“君上!”简夜正想求情,天君又说:“谁敢为他求情就一同关进去!包括天后!”
简夜更急了,“熙炎!”
熙炎拍拍他的肩膀,垂下眼睑又与他对视,“无事。”
十日后的一天,廖城城门刚刚打开,绵堇换上一套男子的衣装,将长发束起,只带一个小包袱。翻身上马,她回头望了望,不,失望天上望了望,鼻尖有些酸意,但是她望着天空,眼泪流不下来啊。哈,算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吧。
“驾!”
出城的人没有任何的检查,只有从大漠过来的人才需要周昱国的细细查证。街上的人只有零星几个,她要一个人去这片沙漠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昨夜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小姑娘。”
绵堇微愣,又听见有人的叫声,似乎是在叫自己。
“小姑娘,这边这边。”
绵堇拉住马,低头。城门口一位摸着胡须的老爷爷正笑呵呵地看着她。绵堇左右环视,没有一人,又指了指自己。老爷爷笑着点了点头,“就是你就是你啊,还不下马来?”
“老爷爷认错忍人了吧,我明明就是位公子,怎么会是姑娘呢。”
“哈哈,你这小姑娘不说实话,老夫明明见你脸容娇色,怎么又会是位公子呢?还是下来与老夫说话吧,老夫年纪大了,抬着头啊,这脖子疼。”
绵堇想了想翻身下马,“不知老爷爷叫住在下有何事?”
老爷爷捋着长长的胡须,小摊子前是一张张宣纸和一支笔,他摊手让绵堇看了看,说:“老夫每日都会为经过老夫摊前的第一位人画上一副象。你,就是今天的第一幅了。”
绵堇还没开口拒绝,老爷爷就已经拿着毛笔开始勾勒了,绵堇也只好乖乖不动。
“姑娘是要去仄关?”
“是。”
“找一个女人?”
绵堇不仅有些吃惊,“是。”
老爷爷看她一眼,又看着她马背上的包袱,“你有一只青鸾步摇?”
“您怎么知道?”绵堇觉得更不可思议了,难不成这老爷爷也是神仙?
“呵呵,”老爷爷捋捋胡子,笑道,“老夫只是个凡人,不过会些法术罢了。将步摇拿与老夫看看。”
绵堇二话不说便拿了过来,老爷爷微微皱眉,笑着还给绵堇,“不错,这只步摇叫做青鸾双飞雪,它不属于这里,但你得小心保护,一直要带着身边,若是丢了,会带来杀人之祸。”
绵堇不解,却也点点头答应着。
不过一会儿,一张惟妙惟肖的图画变画好了,只是图画上绵堇的样子有些稍稍的变化。头发是盘起的样子,上面有一只步摇,便是绵堇手中的青鸾双飞雪。
“老爷爷,我能将这幅画留在这里吗?”
“嗯?”
“就挂在您的摊前好吗?有位公子会来寻我,”绵堇取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路过这里的时候若是看见了我的画像来询问,请有劳老爷爷告诉他,我在仄关等他,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他的。”
老爷爷收起银子,“老夫一定转告。”
绵堇翻身上马,那幅画就挂在摊位的前面,被所有经过的人欣赏。直到寻问它的人出现。
“上君,你可真是多事啊。”
老爷爷晃着脑袋闭着眼睛,身后青衣童子双手放于身前,双手放于袖中,说道:“明明是自己写的就不能省略一点吗?为什么还要小仙一行陪同?”
“呵呵呵呵……”
“上君,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可不可,还早还早。”
丹青叹气,坐在律染上君身边,赌气似地说:“待在这里干嘛,好无聊啊。”
律染上君轻轻摇着头,很是享受着冬季的微风,“你这小儿,可没人说让你一直陪老夫坐在这里。”
“那还不是,”丹青眨眨眼,“真的?”
“呵呵呵。”
丹青起身,“上君有事叫小仙吧,小仙去去就回。”
“等等。”
“啊?上君不是反悔了吧?”
律染上君睁开一只眼,“你这小儿,老夫何时反悔过,”拿出早上绵堇给他的那锭银子,“省着点用。”
“哈,多谢上君。”
不久了不久了,律染上君笑呵呵地晃着脑袋,很快很快,他们就可以去别的地方了。
进入深夜,月色更是皎洁,沙漠上的月亮比周昱国的月亮看起来要大得多,满是沙漠的土地上,一片月牙形的绿洲,几座小小的城镇错落在里面。绿洲再往北几十里,便是绿洲了。
笼罩着黑色的斗篷,骏马沿着月城外的一条河流急速奔驰,十几个人的队伍进入前方波光粼粼的湖泊。跑在最前方的人停下马来向穿着铠甲的侍卫拿出个令牌来,侍卫一见令牌便马上打开城门。
“皇,皇上!太……”
“嘘!”侍女连忙拦住从远处跑来的人,“皇上这几日劳累朝政,又染上了风寒,不要惊扰皇上。”
“碧亯姐姐,你好恐怖。”
“少给奴婢带高帽子了侍卫统领薛大人。”
薛元罂激动地说:“太子回来了,皇上不是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太子回来了就赶紧通报的嘛!碧亯姐姐也不想我违抗皇命吧?”
“那么让奴婢先去通报一声可好?”
“好好好!赶紧去。”
碧亯刚刚进去,另外几人便匆匆赶来,其中一人却有一双金色的眸子,“父皇呢?”
“碧亯说皇上已经就寝,属下已经让她进去通报了。”
“还通报个什么,没时间通报了,你们随我……”
“不好了!不好了!薛大人!快,快传太医!”
薛元罂拉住姜慌慌张张跑出来的碧亯,太子抢先一步问道:“怎么了?别紧张慢慢说!”
“太,太子,”碧亯哭声道,“皇上,奴婢一直叫不醒皇上,探了探,皇上满脸大汗浑身发热!”
太子离开侧身,“还不去传太医来!”
“是!”
“这个节骨眼怎么会这样。”
“太子。”
太子抬手,“放心,还有时间,而且父皇身体一向很好,不必太过操心。”
“是,太子。”
半个时辰后,太子一干等人都站在皇上的寝宫里,太医把完脉,太子急不可耐地上前去,“怎么样了?”
太医叹了口气,说:“回太子的话,这的确是中毒的症状啊!不过发现得还算及时,皇上并无性命之忧。”
“那就好,皇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臣不知,不过这毒源自中原,是种慢性毒,臣需要一步步来解,皇上自然多昏迷多日。不过太子殿下不必太过担心,这毒不深,不出几日皇上应该就能醒过来的。”
“就是说皇上现在醒不过来?”太子皱起眉头。
“是。”
太子又问,“没有办法马上解毒吗?”
太医想了想,摇摇头。
“碧亯,送太医回去。”
碧亯立刻欠身,道:“是,太医请。”
“薛元罂。”
“属下在。”
太子嘘一口气,无奈地笑道:“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皇上这几日暂时是醒不了了,就算醒了也不能打扰。”
“那太子,不如跟丞相大人商量商量?”
“哼!与他商量我还不如和你爹商量来的好!”
“那也是,不过我爹他不是去了月牙城吗?”
太子微愣,一脸的失望,“啊!什么时候得事情,本太子怎么不知道!”
“早上不是禀报了太子吗?”
“啊,是吗,那咱们启程去月牙城吧!”
薛元罂急忙跟上太子,“太,太子您冷静点,您都不奇怪皇上怎么会中毒的吗?这个时候出宫的话,丞相那边的人说不定会有所动静,更何况这个时候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啊!我给忘了!周昱啊周昱,”太子突然想起什么来,对薛元罂说,“明天一早进宫来见我,带上浮翊。”
“浮翊?”
“那小子鬼点子最多,明早绝对不上朝,你去他家给我把他抓来,就说是太子命令不得不来!”
薛元罂双手握拳,“是,属下遵命。”
月牙城外向南十里处便是金族的关口,出了关往南就是周昱国仄关。月牙城之所以叫做月牙城,正是因为这座城是大漠中唯一一片绿洲,绿洲形状月牙,故名叫月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