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濡以沫（中）

过来一本书，正是《西游记》。

    蒋大爷将书翻开，书的这一页折着角。

    大爷把书举到潇湘的面前，说：“说谁的本领大？各有千秋，这不，我正在研究哪个妖精的素质最高。”

    潇湘大鄂，张着大嘴回头看我。

    我赶忙解释道：“蒋大爷是退休人民教师，人家有研究《红楼梦》的，大爷是专心研究《西游记》的，好好听听。”

    潇湘忙接过蒋大爷递过来的书，看了一眼，只见书上重点部分都划上了横线，该如何看？潇湘抬头茫然地望着蒋大爷。

    蒋大爷把书又重接过去，他明白了，谁是素质最高的妖精？书上没写，必须由他来讲才行。

    蒋大爷把书放在膝盖上，开始把他的研究成果给我和潇湘汇报。

    蒋大爷说道：“《西游记》中的妖怪，若问谁的本领最强？不好说。如果说综合素质谁最高，我认为，黑风山的熊罴精是最高的。你来看《西游记》第十七回，‘孙行者大闹黑风山，观世音收服熊罴精’。熊罴精不仅文武双全，性命双修，而且有理想，有追求，非常难得。据我分析，这是一个跟孙大圣一模一样的妖怪，在他的身上，充分体现了‘释儒道’三教合一的思想。”

    我心想，蒋大爷研究的起点够高的。

    蒋大爷继续往下讲：“熊罴精是一个典型的道士形象。实际上，按照‘成仙’的标准，凡是有九窍者，只要认真修行，坎离得法，都能够成仙成道。九窍是什么？是指人体的两眼、两耳、两鼻孔、口、前阴尿道和后阴肛.门。绝大部分的动物都能够成仙。因此，这个有理想的熊罴精，也认真修炼，希望成为真仙。”

    “修仙成道要有好的环境。熊罴精的洞府就像一个神仙之家，我给你们读读，是这样写的：‘崖深岫险，云生岭上；柏苍松翠，风飒林间。’与那些茹毛饮血的妖怪简直是两个世界。难怪观音菩萨一见，非常羡慕，认为他是有‘有些道分’的，动起了慈悲之心。”

    “修仙成道要重视经验交流。熊罴精不仅修道，还与‘观音禅院’的老贪鬼金池长老互有往来，相互之间交流修仙成佛的心得体会。老贪鬼学习到了一些长生不老的秘笈，黑熊怪难道没有得到好处吗？在这里，他给老贪鬼的请柬中写着：‘屡承佳惠，感激渊深。’说明他也学习到一些参禅悟道的真谛，毕竟老贪鬼两百多年的参悟，还是很有心得的。”

    “修仙成道还要随时而安。当孙大圣与熊罴精大战时，双方相持不下，一旦到了吃饭时间，妖怪就不玩了。他会说，不打了，我肚子饿了，先吃饭再说；或者天色晚了，他也不玩了，说算了明天再打。可见，他多么注重生活节息，没有劳神动气。打架也打得温文尔雅，这在小说中是极为罕见的，弄得孙大圣一点脾气也没有。最后只能请观音帮忙了事。可见，这时的孙大圣，无论是道行还是心态，都不是同妖怪一个档次的。?可见，这是一个比较重视生活质量，非常善待自己的妖怪，饿了不干活，晚了要作息，生活多么有规律啊。”

    蒋大爷把目光从书本上转移到开始嬉笑的我俩身上，有些质问的口吻问：“《西游记》里哪一个妖怪与人为善的？你们说说。”

    潇湘猜测道：“熊罴精？”

    潇湘的回答让蒋大爷很满意，点头道：“《西游记》中，几乎没有妖怪与人类友善的，只有一个例外，就是你说的熊罴精。他不仅与人类友好，而且与金池长老还是好朋友。他为什么与老贪鬼好呢？我看还是有一定的目的。一方面，金池长老是‘观音禅院’的老方丈，敬重金池长老，就是敬重观音禅院，不就是尊敬观音菩萨么？一关联，哎，就明白了，这是受过人家的香火啊！否则，观音菩萨怎么会看出他也有些‘道分’呢？人不是白夸的。”

    “另一方面，熊罴精也看到金池长老确实有一些道行，经常跟他切磋，接受老方丈的点化，也可以少走弯路。虽然老和尚很贪心，但是两百多年的参悟，还是有一些独特见解的。因此，妖怪是比较敬重佛教的，也为后来皈依我佛埋下了伏笔。熊罴精敬佛的重要体现，还在于对‘袈裟’的崇拜。如果不是敬佛，要那个袈裟何用？一物合一用，有些东西，给某个人就是宝贝；给另外一个人，就是废品。当妖怪在夜里看到观音禅院起火时，一种本能的意识说，这些和尚这么不小心，弄起了大火，赶快跑去救火，这个是出自真心的，虽然后来见财眼开，也不能忽视这份好心啊。”

    “当妖怪窃取了袈裟后，兴奋异常。甘冒着‘窃贼’的骂名，准备隆重召开‘佛衣会’，说明他心中还是有佛、敬佛的，只是他还没有进ru佛门，没有完全悟道。”

    蒋大爷专注的看着他面前的两个听众说：“我还看出来熊罴精是一个很注重学以致用的妖怪。”

    潇湘越听越来劲，附和道：“您老人家快说说。”

    蒋大爷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讲道：“我认为，这个妖怪身上，有很浓郁的儒家色彩。儒家思想，基本可以概括为忠、孝、仁、义、礼、智、信。”

    我做吃惊状，问：“是吗？它们也有这些吗？”

    蒋大爷把目光直冲着我，不容我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