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濡以沫（下）

    看着两位老人含情脉脉的情形，我和潇湘从心底里羡慕，我夹了口菜，一边吃一边说：“大爷，我想肯定是大妈向您提出补拍婚纱照的建议，是吗？”

    大爷微笑着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道：“我猜测的，大妈那么爱您，您没有大妈浪漫。”

    大爷也不争论，笑而不语。

    我心中窃笑，我这哪里是猜的，明明是她俩上楼高谈阔论的时候，我从中听出来的。

    大爷能不漏声色的沉住气，大妈可沉不住气，这快乐是不能隐藏的，匆匆起身到卧室里，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后，让我和潇湘接过去欣赏。

    首饰盒里是只水色极佳的玉镯。

    等蒋大妈收回玉镯后，依旧喜滋滋地说：“别说你大爷不浪漫，我一说人家很多老夫老妻都拍婚纱照呢，你大爷一听，他马上就响应我了，除了婚纱照，你大爷还像年轻人一样，亲手挑选了一个玉手镯作为我们结婚40年纪念的礼物送给我。”

    望着蒋大妈脸上溢满的幸福，我和潇湘深受感染。

    吃过饭，从大娘家出来，我和潇湘开着车往书吧驶去，车上潇湘感慨道：“真羡慕老两口的感情，相濡以沫，结婚都40年了，还这么恩爱。”

    说话的潇湘，那神情，无限神往。

    我一面开车，同时一面也将我内心的感慨化作千言万语，对潇湘侃侃而谈起来。

    我说我看过一篇文章，说胡适先生在一次朋友聚会的时候，好不避讳，守着很多人，给朋友看他领带里的小秘密。领带下端藏有一小拉链，内藏5美元。胡适说，这是太太非常仔细的地方，即使真被人抢了，还有这5美元可以搭计程车平安回公寓。看闭，暖心，从订婚到结婚的15年，他们未曾见过面，但是有通信。而今，几人还能做到这样的久而敬之。我酷爱这慢时代的小情大爱。”

    驾驶着车辆，我继续说下去：“我们身边，很多人恋爱了，失恋了，结了，离了。想演电视剧一样，速度总是快得让我狼狈，往前翻，好像还是几日前，伊人还单身，佳人还为人妻，如今，说变就是变了。总觉得是因为有了手机、网络及繁杂各色的通讯方式，人们才会那么快地相恋，那么快地分开，急着说我爱你，急着说再见，急着述说这感情的甜蜜期待，急着许诺此生不离，急着倾吐自己的种种委屈和无法忍耐，好像，晚一秒都不可以。而曾经，无论一句‘我欢喜你’还是‘我们分手吧’都要漫长的三五天才可以到达，再快，也是需要找到那个人，当面或者让人传给他。”

    “记得一个让人感动的小故事，说有一对相恋的人吵架，男孩子一生气，转身回部队去了，悲伤不已的姑娘当天晚上就愤然写了一封绝笔信，投到楼下的邮筒里，打算一了百了。谁知，第二天天亮，这个小姑娘竟然痴痴地等在邮筒旁，也不知道她等了都长时间，她在等候来开启邮筒收取信件的邮递员，她后悔了。邮递员来了，小姑娘向工作人员好话说尽才打开邮筒，让她一封封挑信，只为了她反悔的心，她不想和在部队的男友分开。找到信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立时哭花了脸。”

    我感叹道：“曾经，我们在无法获得音讯的夜晚，体会着吵架后的种种，没有短信，没有QQ、MSN、熬着等天明等再相见，等到怒气消散，那些最恶毒的，伤人的话无法第一时间嚷给那个人听，就在分开时咀嚼，等不到天亮便消弭了，赶上那人有事不能见，从愤怒到委屈到挂念，也不过两三日的光景，若真不想分，再相见便是一番小矫情，然后小吵怡情，执手言欢了。刚刚度过了的那几个夜晚谁都不孤单，同样的纠结和痛苦，在另一个人的另一端。”

    潇湘也怅然道：“是啊！发出一封信后便是比结果更有味道的等待，细细地品味，慢慢地咀嚼，把爱情的长度拉长，有时候这一长便是一辈子，年少时候经得住的漫长，就像是树的根，深一分再深一分，到底是割舍不得，有时候真不见得是多爱，而是这一点点的时光，就攒成了岁月的样子。”

    “南哥，您给我讲讲你的初恋吗？我好想知道哎！”坐在副驾驶上的潇湘痴痴地望着我。

    “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初恋？我有吗？”我装成纯情的摸样。

    “切，你少来了。”潇湘直接批判我的纯情，“少不了给你送纸条的小丫头。”

    “嘿嘿。”我猥琐的笑道：“丫头，你会给我写纸条吗？”

    潇湘斩钉截铁的答道：“会，不想尽办法让喜欢的人知道我爱他，我会难过死的。”

    我摇头，说：“我的天呢！你说的是学生时代的初恋吗？我觉着好像是被人抛弃的怨妇一样。再怎么说，初恋，不过是青春的小笑话一场而已。”

    “一场笑话？为什么这么说呢？”潇湘不解的问。

    我顿时觉得失言，忙改嘴说：“人生短短几十年，能放手去博、去爱的日子有多长，说不定哪天就出了点意外，茫茫人海中，能遇到自己真心爱着的人能有几个，爱的原因是喜欢，喜欢的原因是有好感，有好感的原因是欣赏，欣赏的原因是了解，了解的原因是相识，两个不曾有交际的人，因为有缘才相识相爱在一起。”

    这些话也太言不由衷了吧，我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我的初恋为什么被我说成笑话了呢？

    又是一段逝去的青春，在我心头隐隐作痛，我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