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温柔地拂过她的侧脸,可在神木埼听来,简直像是某种歇斯底里的叫嚣。
一阵阵汹涌澎湃的情绪在胸腔沸腾,她抬头看向那只神情餍足的巨人,不知不觉就捏紧了刀,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融在刀锋。
来自身后的巨人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神情向她靠近。
神木埼漠然地回头,随着立体机动装置收缩的钢索一脚踩在巨人的头顶。
“少给我挡路!”
刀尖奋力扎进后颈,横向发力便拉出一道完美的弧形。
喷泉般飞溅的血泼洒在她身上,神木埼足下蓄力朝吞噬了席勒那只巨人俯冲而去,双刀精准地扎进了对方的眼中。
飞快换上备用刀刃,她把后颈肉连同头颅一起削了下来。
自刀尖流淌而出的,全是近乎癫狂的情绪。
身首异处的巨人倏然往后倒去,神木埼落在了巨人的肚子上,钢刀狠狠地刺向巨人腹部。
一刀。
又一刀。
席勒就在里面,剖开它的肚子,就能见到他了。
神木埼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简直就像是某种病态。
全然感受不到身体的疲惫,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仿佛是负隅顽抗的垂死之人。
双手沾满了滚烫的血,身际满是蒸腾的热气,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耳畔再也没有多余的声响。
世界又一次收声。
神木埼跪坐在原地,眼神安静地停驻在那只巨人身上,像极了虔诚跪地祈祷的神明信徒。
擂鼓般的震动分明强烈到,让她无法站稳。可她的神色依旧风过不惊。
除却潜藏在眼底,那暗流般涌动的悲戚。
又一次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天地浩大也不过如此。
让你在绝望无助的时候,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属于任何地方。
神木埼保持着坐姿仰头凝视天空,一丝云都没有。
状似悲伤的时刻,阳光挥毫泼墨。
刺目地,让人睁不开眼。
可她望着如此明媚的景致,看到前路那样黯淡无光。
是因为前方那只已经迫近的巨人的手,挡住了这刺目的光线吗?
神木埼转动着僵滞的眼球,淡然地看向露出贪婪表情的巨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刀。
金属落地的清脆敲打之声荡进耳内,如同在宣告着帷幕的落下。
她并没有被巨人拈起来,因为在那只手伸向她的时候,已经被人削断了。
有人站在了她的眼前,神木埼没来得及看一眼对方的脸,就被那个人强行按在了怀里。
“蠢货。”
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
简单的字句似是在催人安眠,她放心地把自己交托给利威尔的肩膀,慢慢地靠了上去。
“他让你活着回去,你难道没听见么?”
神木埼倦怠地阖上了眼。
正因为还活着……所以才想一起回去啊……
即便她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站在对立面的他们,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倘若他对她刀刃相向,那么她还会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决绝对席勒的死视之淡然。
然而他竟以命救她。
她确实不能原谅席勒。
并不是因为薇拉。
那一日她向艾尔文坦白一切,离开房间的时候遇见伯爵大人时曾拜托过他一件事。
她需要一些活人让她检测给席勒注射的药剂是否确实存在问题。
那天沃波尔伯爵就把她带去了监狱。关押死囚的地方。
神木埼不会否认这件事完全是出于私心。事实铁铮铮地摆在她眼前,可她依旧亲手去验证了一遍。
被实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在她面前。
她珍视生命,如今却做了和当年珊朵拉相同的事。
可她还是对席勒心存愧疚。
如果说珊朵拉改写了席勒的命运,那么神木埼才是让席勒送命的罪魁祸首啊。
神木埼额头抵着利威尔的肩,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席勒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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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神木埼的利威尔没过多久就下了撤退令,平安与主力汇合后,利威尔向艾尔文汇报了这次单独作业的结果。
佩特拉扶着神木埼的肩,看到身侧的那个人眼中依旧干涩。紧抿的双唇已经快被上齿碾压得几乎没有血色,可神木埼安静得仿佛她是透明一样。
回程的途中,一路静默无言。
神木埼坐在利威尔的马背上,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靠着他的背,任由沉默辗转成凭吊。
全员肃穆的神色,仿佛是即将去赴一场葬礼。
“就快进入固定炮的射程范围了。”
身际不知哪一名士兵这么说了一句,可完全听不出生还应有的那份欣喜。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入了Wall Rose的城门,远处再一次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如同迎接军队回归的凯旋之音。
围在主干道两侧的人群似乎比前几次远征多了一些,熙熙攘攘的样子让平日安详的街道热闹非凡。这般喧嚣的场景,与此刻谨饬的军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神木埼一直靠在利威尔后背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朝右侧看去。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她看到了少年熟悉的面庞。
曾与他约定过,三年之后,调查兵团相见的那个少年,正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军队归来的姿容。
在发现利威尔身后的神木埼后,艾伦的眼神顿时明亮了一下。
神木埼怔了怔,错开视线。
【“喂,你说你想杀光所有巨人?”
“啊,一个不留。”
“那基本是做梦。”
“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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