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正碰上杨太太抱着小石头在院子里晃悠。
宋辞凑过去逗了会儿小石头,杨太太随口问起李焲。
“最近似乎很少看到小焲,他在忙什么?”
“他最近上夜班,晚上上班,白天睡觉,你当然看不到他。”
“这样啊,那可太辛苦了。熬夜最伤身体,虽然小焲年轻,也得好好补补。”
宋辞倒没想到这一层,忙问:“怎么补?”
杨太太说:“药补不如食补,现在这个季节,甲鱼汤最合适不过。你明天放学之后去菜市场买一只甲鱼,让老板给你杀好,再称点鸡胸肉、山药、香菇和冬笋,先把甲鱼蒸烂,再和这些材料一起炖,大概二十分钟就行了。”
宋辞说:“听起来有点儿麻烦……”
杨太太忙说:“没事儿,明天我帮你做。”
宋辞笑着说:“那就太感谢你了。”
又和小石头玩了一会儿,宋辞才回家。
花一个多小时把各科作业写完,时间还不到九点。
现在睡觉有点儿太早了。
宋辞环顾房间,见李焲床上胡乱放着几件刚换下来的衣服,便打算帮他洗了。
他细心的把衣兜裤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到李焲床头,打眼瞧见枕头底下露出一个黑角,掀起来一看,是条内裤,拿起来闻了闻,有味道,应该是脏的,便和那些脏衣服放到一起,抱着去了洗手间。
洗完衣服,又到院子里晾好,回来看了看表,九点半了。
宋辞洗脸刷牙,上床睡觉。
*
李焲刚进门,宋辞就醒了。
“回来了?”宋辞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睛半睁半闭,说:“我给你留了饭,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李焲脱掉外套丢到床上,“我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怎么还是把你吵醒了?”
“我虽然睡着了,但心里却还一直惦记着你,你一开门我就醒了,就跟条件反射似的。”
李焲心里蓦地涌起暖流。
即使在睡梦里,宋辞依旧在等他,等他回家,告诉他留了饭。
他真的太喜欢这样的生活了,即使一辈子都这么过,他也是愿意的。
李焲说:“你接着睡吧,我尽量不吵你。”
宋辞已经趿上拖鞋站了起来,“等会儿和你一起睡。”
他刚睡醒,脑袋还不清醒,根本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歧义和暧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焲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喉咙也有些发紧。
宋辞昏沉沉的去倒水喝,不小心撞到椅子上,痛得哎哟一声。
李焲急忙过去扶住他,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膝盖磕了一下。”
“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想喝水。”
李焲便去倒了一杯水,放到他手边的桌子上,说:“有点儿烫,晾一会儿再喝。”
宋辞趴在椅背上醒神,头顶有几缕头发翘了起来。
李焲没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顺带把那几缕头发抚平。
宋辞醒的差不多了,说:“你去洗澡吧,我帮你热饭。”
李焲说:“明天起床再洗。”
“不行。”宋辞说:“你身上全是烟酒味,快去洗澡。”
李焲偏头闻了闻,味道果然很重。
“好吧,我去洗澡。”
李焲脱掉衣服,穿着内裤走进了洗手间。
听到水声传来,宋辞起来热饭菜。
李焲洗完澡出来,饭菜也热好上桌了。
宋辞看见他坐在床上换内裤,便随口说:“以后别把换下来的内裤塞到枕头底下,不卫生。”
李焲动作一顿,急忙去掀枕头,发现内裤已经不见了。
“我已经帮你洗了。”宋辞说:“快过来吃饭吧。”
李焲暗自祈祷,希望宋辞没有发现内裤上粘的东西。
他迅速换好衣服,来到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饭菜,说:“以后别帮我洗内裤了,我自己洗。”
他不说宋辞也没觉得有什么,他这一说宋辞却忽然觉得臊得慌,哦了一声,端起已经凉了的开水喝了两口。
李焲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今天那个男人来店里找你了。”
“是吗?”宋辞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后来呢?”
李焲说:“安旭告诉他你辞职了,他就走了。”
宋辞又喝了口水,说:“对了,安旭没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吗?”
“哦,有。”李焲说:“说是你的辞职已经批了。”
宋辞说:“那就好,我还担心了两天呢。”
李焲很快就吃完了饭,把碗洗了,又去刷了牙,和宋辞一起上床睡觉。
关了灯,李焲突然想起宋辞刚才的那句“等会儿和你一起睡”,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和宋辞躺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的情景,不禁在黑暗里无声的笑了起来。
*
第二天。
宋辞刚在座位上坐下,温婉就扑了上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温婉看着他的脸说:“昨天那个开着豪车来接你的高富帅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
宋辞把作业从书包里掏出来,说:“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没什么关系。”
温婉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
宋辞说:“收到男神的回复了吗?”
温婉的脸顿时垮下来,趴到桌子上了无生气,“还没。他一天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封情书,估计我的那封看都没看就被丢进垃圾桶了吧?”
宋辞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说:“那就再写一封。”
温婉长叹一声,伸手从课桌里摸出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盖住了脸。
第二节课下课之后是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
宋辞去上了个厕所,就回到教室,拿出化学课本准备预习一下。
刚翻开课本,就听到有同学喊:“宋辞,外面有人找!”
宋辞走出去,等在教室门口的陌生男同学说:“任思凯让你去篮球场一趟,他在那儿等你。”
说完,男同学转身就回了自己的班级。
应该是为了温婉的事。
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温婉依旧趴在桌子上装睡。
宋辞有预感,任思凯的答案不会是温婉想要的,否则他不会叫自己去,而是会直接叫温婉。
宋辞收回视线,向篮球场走去。
篮球场上有三五个男生在打球。
宋辞正在搜寻任思凯的身影,就听到有人叫他。
“宋辞!我在这儿!”
循声看过去,就见任思凯正斜靠在一个空置的篮球架下面向他招手。
宋辞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任思凯站直身体,笑着说:“整个弘德高中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笑起来阳光又干净,让宋辞想起一个几乎要遗忘的名字——叶寒江。
这样明亮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的。
宋辞说:“答案呢?”
任思凯收起笑,一脸严肃的说:“在给你答案之前,我必须知道,你那封信是认真的,而不是什么玩笑或者恶作剧。”
如此郑重?看来温婉还有希望。
宋辞说:“当然是认真的。”
任思凯盯着宋辞的脸看了大概有十几秒,说:“好,我答应和你交往。”
宋辞愣了一下。
“你刚才说……和我交往?”
任思凯以为他在确认,便又扬起明亮干净的笑脸,说:“对,我答应和你交往。从现在开始,我任思凯就归你所有了。”
“不,你似乎是弄错了。”宋辞神色错愕的说:“想和你交往的人并不是我……”
任思凯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眼眸深处迅速积聚起恼怒,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你、在、耍、我?”
宋辞忙说:“我没有耍你,我只是帮我同桌递情书给你而已。你没有在信上看到她的名字吗?她叫温婉。”
任思凯怒道:“那封信上根本就没有署名!”
宋辞彻底对温婉无语了。
他一脸歉意的说:“真的很对不起,是温婉太粗心了,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我完全没有要耍你的意思,请你相信我。”
换作别人这么说,任思凯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可这话从宋慈嘴里说出来,他的愤怒立即得到了安抚。
“这不是你的错。”任思凯一脸挫败的说:“怪只怪你那个无厘头的同桌。”
“我会批评她的。快上课了,我要回去了。”
宋辞转身要走,却被叫住了。
“等一下!”任思凯走到他面前,说:“宋辞,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虽然刚才的事是个乌龙,但我却很感谢你的同桌制造了这个乌龙,让你来到了我面前。对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任思凯却并没有要宋辞回答的意思,因为他紧接着说:“我叫任思凯,人还不错,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