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韩七紧靠在车壁上,单手捂着左胸口,面色微微有点发白,因忍着疼痛额头上沁出一粒粒汗珠,顺着脖子流下打湿衣领,再往下浅兰色锦衣当胸一片殷红着实骇人,这全是钟盈的功劳。
姬瑶颇有点手足无措,抓起手边的帕子一股脑堵在伤口上,她心里焦急,车外的宋十一郎和人说话怎么没完了,早点回去看大夫,留在萧家又有什么用。
“我没事。”韩七煸动嘴皮声音低沉,眼眸亮亮看向姬瑶,难得的相处机会又要拿他受伤来换,早知如此,多挨几下也是好的。
“你省点气力少说几句话,回头疗伤又要耗费大气力。”姬瑶眼看着新堵上的帕子又渗出血迹,她没忍住掀起帘子望向外面。
“萧公子留步。”宋十一郎挡下萧述一而再再而三的跟随上马离开,他冷着脸拒人于千之外,用盛怒两字不足以形容他当下的心情。
萧述负手立在大门外,目送宋家的马车走远还站着不动,身边一个贴身长随提醒他该回去了,夫人和客人们还等在府里。
萧述侧头,长眉下星目寒光点点,狠盯长随一眼,盯得对方垂头收回没吐出来的后半句话。这还不够,他转身回府顺道摞下狠话,命众心腹长随送走客人后自行去领罚,每人各受二十大杖。
萧府门前一片静肃,大家都知道郎君动怒少说话为妙。
另一头,钟盈还愣在练武场中,四周人声杂吵,可她什么也听不见,提着手中滴血的长剑发怔,呆呆的像是受惊吓过度,好像她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等钟夫人赶来时,看到女儿一身狼狈,头上珠花也散了,乌发凌乱,衣裙上沾着土像是不小心坐到地上,更不说一脸惶恐。她不由心疼,搂着钟盈心肝肉儿哄起来。杀十个韩七都不要紧,可别吓着她的女儿。
“阿娘,我不嫁给萧述。”钟盈回过神后说出第一句话语出惊人。
骇得钟夫人忙堵了女儿的口,扳过她的小脸仔细端详,“阿盈,你说什么诨话?”她声音悄悄,暗中使眼色,这里是萧家不能信口开河。
“不嫁就是不嫁,我没糊涂。”钟盈一把挥开母亲的手,指着身上的土渍控诉:“你当是谁把我弄得这样狼狈,还不是你心中的好女婿人选。他哪点对我真心好?逗猫哄狗似的哄着我顺着我,下棋让两个棋子,送几件好衣裳料子就叫好?一提到正事翻脸不认人,只一个韩七他折了我两回面子,你和阿爹还指望他以后能乖乖听话,真是白日做梦。阿爹对你百依百顺二十多年,最后还不是……”
钟夫人花容微变,钟盈也知失言,她赌气用力扔下手里的长剑,扭头向外走去,钟夫人无法只能跟着。
练武场上钟家母女一场小口角,虽然她们自觉身边没有外人,说话声音又小,不会让别人知道,但还是有只言片语关键的话传到萧夫人耳中。她听后轻哼一声,面上依带着温和的笑容,吩咐身边的心腹:“让述儿送走客人后,到我房里来一趟。我生他养他一场,他的终身大事不能只让公爹一个人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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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的马车疾行在长街之上,姬瑶犹嫌跑得太慢,钟盈那一剑刺在左胸口,谁能保证只刺破了点皮。想到这里,她狠瞪韩七,气他当众挑衅钟盈,真是的,少说几句也没这么多的事,说好比试箭法,到最后变成剑靶子支着让人刺。
阿瑶在他眼前嗔怒,杏眼瞪得滚圆,眸子黑白分明像在埋怨他不懂事。韩七笑了,“让她出回气也好,以后保准不再盯着我不放,你若是不信,咱俩打赌。”
姬瑶将信将疑,韩七肯定还有别的打算,他虽年少轻狂,做事却极有章法,不像是随意和人打斗生事的人。
马车骤然停下,姬瑶一个不防备扑身向前,差点磕到车门上。韩七伸手想扶他,自己刚动伤口又开始流血,姬瑶气急败坏骂他:“省省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顾着自己。”
韩七嘴角带着笑,任由姬瑶在他伤口上折腾,其实他想说别动最好,一碰到疼得要命,疗伤的金创药简直是要死人的□□,洒到伤口上刺骨的疼。
“阿瑶,那药管不管用,血还是没止住?”宋十一郎掀开车帘探头进来,看见韩七血渍染满当胸,不禁深皱眉头。
“宫里出事了,我必须走一趟。”他对着姬瑶在说,放低声音道:“御史台的几个老古董趁着今天大家不注意,联名上折弹骇大司马,在御前死谏,听说当场吓哭了圣上,太后急诏我进宫去安抚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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