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个能在勾心斗角上有什么建树的性子,还不如等太子这趟整顿完了再重新回去接手。
他原本还担心太子也会对做机关的人产生兴趣,没想到一直到二皇子的势力被料理了个干净,太子都没提起这茬。
最后是送他走的那一场宴上,滴酒不沾的太子用一种甚是嘲讽的口气讲了一句,“二哥觉得自己算无遗策,却连治国之本都搞不明白,只懂走旁门左道,如此也不怪我收拾得彻底了。”
楚留香和冷血都有些惊讶,但惊讶过后又觉得,也只有头脑这般清楚明白的人,才能让皇帝从他开蒙后便立刻下诏立了太子。
那位二皇子,到底还是差了他许多。
这些内情楚留香自然不能全都掰开揉碎讲出来,幸好谢泠也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听完后并没有多问。
他哪里知道,谢泠是根本不知从何问起。
倒是谢星一边听一边喝完一碗粥后,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现在那件事是了结了吗?”
楚留香点头,“自然是了结了。”
“了结了就好。”谢星很开心,下一秒又哭丧起了脸,“……不对哦,那我是不是又要去私塾了?”
陆小凤非常不厚道地笑了,“是啊,不仅要去,也可以准备考秀才了。”
谢星恨不得爬到桌子对面掐死他,他这一提,谢泠肯定得想起来要帮他报名参加乡试了!
虽然照夫子所说,考个秀才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一想到开了这个头之后谢泠便会让他一路考下去,谢星便恨不得装得什么都不会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楚留香最清楚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再加上走了一个月对他的练功进度疏于管教,自然要为他说两句话,“阿星年纪还小。”
谢泠闻言扫了他一眼,好一会儿后才像是妥协了一般,“也是,再等等吧。”
“好!”谢星应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在确认机关案已了结后,江小鱼便带着徒弟走了,走之前师徒俩认真同谢泠告了一个别。
陆小凤泪眼汪汪地表示他要跟着师父回去见师娘了,这大半年来他们师徒在外头晃荡得够久了。
事实上他不说谢泠还真看不出江小鱼是个有对象的人,毕竟他随性慵懒得不像话,这个年纪还一身的少年气,呆在谢家的一个月里干得最多的事是与两个小孩玩弹弓和投壶,兴致来了还会跑去湖里抓鱼,毫无大侠风范。
“那我也只能祝两位一路顺风了。”谢泠拿不出什么雅致的临别礼,只能给他们多装一些干粮,末了弯腰去揉了一把陆小凤越长越好看的小脸。
陆小凤知道她喜欢自己脸上那俩酒窝,主动蹭了她的手几下,“姐姐就放心吧!”
江小鱼敲了一下徒弟的脑袋,“行了,别撒娇了,又不是将来不回来扬州,要不是你师母说想你,我才不带你回去。”
眼看这对师徒又要进入互相嘲讽的状态,谢泠面上总算有些笑意。
她十分诚恳地对江小鱼这段日子的照顾道了谢,对方还是摆摆手,并不在意,“我也是受人之托,你不如多谢香帅几句?”
谢泠听着这个满是打趣的口气有些头疼,“……这自然少不了,但也要谢谢江大侠。”
“你这么说的话,我还吃了你这么多顿饭呢。”江小鱼停顿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正站在院子里被谢星缠着说话的楚留香,出于善意提醒了一句,“玩笑归玩笑,但像楚留香这样的人,你还是少招惹为妙。”
“……我知道。”谢泠长舒一口气,不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解释,“我同他本也没什么,他帮了我不少而已。”
“一个男人倾心倾力去帮一个女孩子,不图点什么,说出来谁信?”
谢泠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可以被楚留香图的啊,真要说他在图什么的话,那大概也是图谢星能继续当他的徒弟。
但这个理由他们正默契地保持秘密中,自然不好宣之于口。
所以听到江小鱼的这番话,谢泠也只能扯扯嘴角谢过。
谢家连着一个月吃饭都是热闹无比,现在走了那对师徒,朱停也没抽空过来,到晚饭时分,又显得冷清起来。
谢泠甚至忘记了现在没这么多人吃饭的事,煮多了小半锅饭,幸好天气还冷着,放在那也不会因馊掉而浪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小鱼临走时状似忠告的那番话,吃过饭收拾厨房时谢泠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从认识楚留香起两人的种种相处。
其实她自己比谁都清楚,比之当初,是有些不一样的。
毕竟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回,还教给了她此刻最需要的东西,更不要说还会在看见她掉泪时认真安慰。
想真正云淡风轻一点都不在意都难。
但又尚不足以——
算了打住吧。
她撇撇嘴,将洗好的碗碟放回原处。
对她也好对楚留香也好,这种不一样还是能免则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