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用铁勺也能用得比常人优雅一些,谢泠隔着热气看着他动作,不由自主地这么想着。
楚留香盛完才发觉她又在走神,抿了抿唇,“不出去?”
说这句的时候他有意靠近了一些,呼吸正好喷在她额上,比迎面而来的热气更烫人。
“……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她抬手拢了一下散落了几丝的鬓发,不去看他。
虽然看她慌乱真的非常有意思,但楚留香也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听到她这么说便点点头,“好。”
谢泠站在原地,恨不得把脚边剩下的半桶井水浇在自己头上让自己清醒一下,天啊,她简直太没出息了,这都能看呆!
看呆就算了,居然还被他发现!
她觉得楚留香真的太犯规了,这哪里是让她好好冷静考虑的态度,这分明是每时每刻都在撩她,勾引她立刻马上答应。
楚留香如果知道她居然是这么想的,一定觉得很冤。
两人吃完了饭后,她便要出门去整理刚盘下的铺子了,楚留香听说后忙表示要过去帮忙,谢泠想了想,没有拒绝他。
她今日穿一身嫩绿的袄裙,显得比素日里更孩子气一些,所幸她本来就生了一张显嫩的脸,倒不会压不住这颜色。
楚留香同她一道走在街上,用余光瞥过她许多次,只觉她这个模样同十六岁时并无什么大区别,照样鲜亮得能吸引无数路人的目光。
而且似乎因为完全长开的缘故,比从前更漂亮了。
以往有人用欣赏的目光看向他喜欢的女孩子他顶多也是觉得看的人眼光不错,但这一次他却微妙地不太舒服。
追来金陵之前高亚男曾玩笑般地同他说,你这模样看来是真的栽了。
他当时没回答,但心里清楚她说得不错,而此时此刻他更是觉得,高亚男说得真是对极了。
至于原因,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可喜欢一个人,大约就是这么说不清缘由的事罢。
正如高亚男一次次地追着胡铁花一样。
谢泠一路上也注意到了不少偷偷打量楚留香的女孩子,心想这人还真是到哪都如此招蜂引蝶永不停歇。
铺子离叶开借他们暂住的宅子不远,虽不在金陵最繁华的地段上,但也紧挨着绸缎庄和一家大钱庄,不愁没有客源。
原来的老板应当早存了盘出去的心,用了两日就把地方完全收拾出来了,还送了她一排将来用得上的柜子,谢泠整理的时候很是省心。
这铺子地方比扬州那间还大一些,所以开业前一定得找好帮工,谢泠在金陵毫无人脉,想来想去,决定让楚留香帮忙写了一张招人的告示先贴上。
可这店里无笔无墨,最后还是问隔壁的绸缎庄借了一副,幸好绸缎庄的掌柜很好说话。
楚留香的字遒劲有力中又带着飘逸潇洒,正如他的人。
谢泠站在边上帮他磨墨的时候还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他要是把这手好字一起教给谢星该多好啊,一定能为谢星将来考进士的时候挣得不少印象分。
“好了,我去给你贴上。”他放下笔。
“麻烦你啦。”谢泠真诚地跟他道谢。
“不麻烦。”楚留香摇摇头笑着说,“能帮到你就好了。”
……又来了。
虽然心下无奈,但看着这个人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和认真的神情说出这样的话,她果然还是根本抵抗不了,连手上还磨着墨都忘了,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东西,这一用力,就打翻了砚台。
嫩绿的裙子上被溅到不少黑点,虽不至丑,却也不好再穿了。
唯一庆幸的是,那张告示因为离得远的关系没被一起毁了。
“别动。”楚留香阻止了她想要往后退的动作,手里不知何时已拿出了一方锦帕,却没有递过去,反而捏在手中直接往她鼻子上擦去。
绸缎做的锦帕很薄,不管是她脸上的热度还是他手上的都隔不住。
谢泠整个人都僵在了那任由他动作,好一会儿后才听到他说,“好了,擦掉了。”
可是他的手却没拿开,仍旧按在她眉心。
“谢、谢谢。”她往后退了一步,咬着唇跟他说了一句谢。
楚留香低头看了看她的裙子,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好像每回要说点什么重要的事时都会摸鼻子。
他说,“我去隔壁给你买一件新的。”
言罢也不给她回答好还是不好的机会,直接转身走了,留她一个人站在那对着被打翻的砚台一阵无言。
楚留香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自然拿着给她买来换的衣服。
这会儿和他客气没有什么意义,谢泠没有犹豫就接了过来去里间换好了,令她惊讶的是,这样一身看似随手买来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居然分毫不差,就连袖长都是正好的。
所以他果然很有给女孩子买衣服的经验吗?
……等等,她到底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等她总算平复心情出来后,那张泼了墨的桌子已经被清理干净,东西也已还到了隔壁,只留楚留香站在那,不知在看向门外的哪个方向。
但听到她出来时的声响,他仍是立刻回过了头。
谢泠看着他瞬间停顿住的眼神,很不自在地扯了一下衣袖。
下一刻他大步走了过来,忍着笑帮她把头发从衣领里拿了出来,手指也因此从她发间穿过,语气还是温柔的,只是笑意再明显不过,“很好看。”
……那你在笑什么啦!谢泠简直想蹲下抱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