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员外离开提刑司,叫来一座轿子,急忙往左相府赶去。虽是普通百姓,但作为皇亲国戚,他没少跟左相大人打交道,对左相府自然也是非常熟悉。
昨夜,程元凤一时气急败坏,吐血昏厥,苏醒后服过许郎中开出的妙药,已经基本恢复。他以为许诺已经代为递交辞呈,正忙着整理家里的东西,准备第二日就起程返回安徽老家。
程元凤一直想效法古人归隐山林,由于对风景独绝的黄山情有独钟,他把自己人生最后的归宿地就选在了黄山九龙瀑下的峡谷里。前年,他已着人在此处修好一座简约舒适的宅子,如今回去后也不愁无处落脚。
胡员外的造访让他原本晴好的脸面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他很清楚胡员外今日前来必是充当说客无疑,故一开口就毫不留情:“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父恳请胡员外免开尊口,即使你讲得天花乱坠,也休想动摇老父的决心。”
说完又忙着收拾书房的古籍,直接把胡员外晾在了一边。
胡员外阅人无数,自然懂得程元凤此刻的心情,也完全理解他在遭受重大欺骗后内心的绝望,对他的漠然也就毫不介怀。
胡员外摇摇头,苦涩一笑,随后坦然地说道:“左相大人错怪草民了!在下今日前来,只为道别!”
“胡员外早就不把老父放在眼里,有必要专程跑来道别吗?”程元凤一怔,没好气地回道。
“当初许大人提出将谢太后和贾右相的秘闻告诉左相大人,在下和贵妃娘娘确曾劝阻,如今事实证明,我们父女俩的顾虑绝非多余。”
“看来员外对老父还算了解。”程元凤道,“既如此,员外何必多此一举?”
“在下今日前来,一是为了道别,二是为了把罗提刑的一番话转告左相大人。”
“罗提刑与老父何干?”程元凤不屑道。
“罗提刑已经查出程义府遇害案和前日发生的血案皆为蒙古人所为,而这两起命案的幕后指使皆是皇城中的蒙古细作。”
“你说什么?皇城中的蒙古细作!”程元凤非常讶异。
“我们还对左相大人隐瞒了另外一件秘事,请大人责罚!”为了说服程元凤,胡员外决定对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何事?”
“小女莲儿在入宫前曾去过一趟平江府,在那里,她竟然邂逅了忽必烈的长子燕王真金,不幸的是,这位燕王竟然对小女一见倾心。”胡员外说道,“进宫后,莲儿竟然收到了他从北漠寄来的书信,这封信能顺利地交到莲儿的手中,可见皇城中定有真金安插的细作。”
“程义府是负责给娘娘看诊的御医,难道这封信是由他交给娘娘的?”程元凤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漠然,这让胡员外平添了几分信心。
“正是!”胡员外道,“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细作杀了他灭口,而巧的是,投毒陷害莲儿的幕后指使也想要他的命,所以我们的视听才会被混淆。不过,明察秋毫的罗提刑很快就发现程义府是死于蒙古人常用的兵器圆月弯刀,案情的真相因此而大白。”
“前日的那起命案又是怎么一回事?”程元凤已经被胡员外的叙述深深吸引。
“罗提刑推断这是蒙古细作所使的挑拨之计。”
“他意欲何为?”
“他想要大宋发生内乱,从而让蒙古帝国趁虚而入。”
“此话怎讲?”
“他应该已经获悉那件秘闻,并且猜测出告密者是何人,他派蒙古武士杀掉那些疑似告密者,是想逼我们出错,而许大人和左相大人不幸都中了他们的计。”
“老夫哪有中他们的计?”程元凤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