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艘漕船的河工士卒加起来顶多二十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姐姐所担心的十个禁卫,则更不在话下。”
钟娘子犹疑道:“此话怎讲?”
“如果在岸上,我们六个人完全不是禁卫的对手,但在水中,那十个禁卫基本都是北方人,不习水,就不算一盘菜了。”丽娘狡黠地说道。
“漕船不是靠岸了么?”
丽娘笑道:“漕船既然能靠岸,妹妹自然就有办法让它离岸。”
钟娘子一喜,也笑道:“如此甚好,既能救人,又是神不知鬼不觉,让朝廷一时半会查无可查。”
“姐姐英明,妹妹也是这么想的事后将漕船上的粮粟全弄到河里去,造成水匪劫粮的假象,既能达到救人的目的,又能使朝廷不致怀疑到公子的头上去。”丽娘进一步分析说。
钟绯红“呸”道:“别给姐姐戴高帽子,主意全是你想出来的,干我甚么事?”
凌晨的楚州城,靠近运河的岸边,沿街店铺的灯笼全都熄了。街上没有一个人影,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身着皂衣的六条人影,身手敏捷地悄悄靠近了停在码头上的漕船。
何静因心有所图,这么多天来,一路上鞍前马后,曲意奉承,确实很有些劳累。听到禁卫来报,高公公等人要在城中歇息一晚,何静自然求之不得,今晚没人和他争位子,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天寒地冻的,河工士卒也早早的窝在粮粟堆上入睡了,难得有这么清静的一个晚上。
六条人影依次上了漕船,轻手轻脚的收了锚,取了篙,往河中央撑去。
六人都是水上的好手,凫水撑船都是一等一的。
此时,一个起夜的河工,来到船舷边,啰啰嗦嗦地拉了一泡尿,把下面的东西抖了两抖,打算赶紧进被窝。外面实在太冷了,不是晚上多喝了几杯,实在憋不住了才不得不出来。
河工刚打算回头跑,却蓦然发现船已离岸,船头有人在撑篙,急问道:“谁……”
“谁”字尚未完全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随即脖子“咔吧”一声脆响,头颅硬生生旋转一百八十度,脸部朝后了。
皂衣人提了河工的后领,将尸身轻轻的放入刺骨的江水中。
船到河心,丽娘手一挥,做了个动手的指示。
六人一齐冲进船舱中,也不啃声,见被窝就戳,见头就砍,闷声发大财。
可怜那二十个河工士卒,根本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脑袋搬家了。
二十人里边,毕竟有灵醒些的硬骨头,大声咋呼起来。无奈慌乱之中,惊慌失措,又找不到兵器,挣扎着抵挡了两下,难逃被活剐的命运。
何静正做着升官发财的黄粱美梦,梦见自己在朝堂上得了皇帝的封赏,升到了刺史的位子,骑着高头大马,前头拥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两边鸣锣开道,正式衣锦还乡。突然之间,看热闹的四散奔逃,鸣锣开道的仪仗队也发出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何静一愣,一下子惊醒过来,下舱中传来了鬼哭狼嚎的惨叫。
何静发了怵,头皮一麻,竟一跤跌到了二层甲板上。
丽娘听到外边噗通一声响,问也不问,一刀就斩了。
可怜的何静,非但没有得到徐驰的提携,反而因徐驰而送命,殊为之悲也。何静到临死的最后一刻,还在幻想着他幸福的中国梦。
梦,因为虚幻而美丽人生,因为希望而精彩,从古至今,贫穷富贵,概莫能外。
丽娘几人在船舱里里外外,楼上楼下,搜了个遍,竟没有发现徐驰的踪迹。何止徐驰,一个太监十个禁卫都不见了踪影。
几个人只发愣,难怪杀得这般的顺风顺水,原来禁卫全都不在船上,这些人真的是冤死了。
“怎么办?”五个皂衣人问丽娘道。
丽娘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照计划行事!”
六人一齐动手,将一边的船舱拆开,一麻袋一麻袋的粮粟噗通噗通地沉入漆黑的江中。不到一会的功夫,漕船便倾斜起来。
六人一个唿哨,再一齐入水,抓住差不多浸入到了江中的那侧船舷,晃了几晃,漕船更是倾斜,直至完全翻转过来,船底朝天。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偌大的一艘漕船,便这样倾覆在寒冷黑暗的秦淮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