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的事也可问你嫂子们。家和万事兴。妯娌要和睦,要与嫂子们和和气气的。
新娘子恭顺地说:“嗯。晓得了。”
老妈子又带她去哥嫂房里。哥嫂的房间离新房不远,就在新房前面的一个天井里。哥嫂们都刚起床。由陪嫁丫头们伺候着梳洗。嫂子们的房里都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各式各样的图案精美的花瓶、瓷坛、小摆设、画轴,绸缎的桌布,绫罗的帐子……布置的富丽堂皇。看着这一切,新娘子朱胡氏心头布满的是自惭。每去一房自惭一回。越去自惭越强烈。她不想去了,她想遁地。可她不能。她低着头痛着心,跟随老妈子继续移动着她的脚。到了哥嫂房里还要强打起笑脸,行礼说:“哥哥好。嫂子吉祥。”嫂子们看她素着脸,光着头。知道她小户,没首饰,没发饰。她们正好在梳妆打扮,梳妆盒里放着许多发饰。大嫂子送给她一只步摇。二嫂子送给她一只簪花,三嫂子送给她一朵绢花。四嫂子送她一枚好看的簪子。老妈子替她收着这些小礼品。
登门完回到自己的新房。感觉自己的房里真是太寒酸了。五少爷刚穿衣起来。老妈子把头饰放圆桌上对新娘子说:“我走了,我去给你拿珍珠粉、梳头油、梳妆盒去。”
朱胡氏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这些小头饰。想着嫂子房里的情形,她自惭形秽。她想好在不在一个天井里。她觉得她无法面对嫂子们。她低人一头。五少爷起来后见新娘子呆坐着,脸色不好。他走过去问:“你怎么啦?还疼吗?”朱胡氏摇摇头,落寞地说:“我们房里跟哥嫂房里没法比呀。”
“是呀,嫂子们的陪嫁多。”这句话更刺痛了朱胡氏的心。她几乎要落泪。
五少爷说:“我去母亲房里梳洗。你等我回来,我们一道去吃早饭。”朱胡氏忍住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五少爷在家他的长辫子一直由他母亲房里的陪嫁丫头梳。在南京有一个老妈子专门伺候他和另一个堂弟。给他俩梳头,打扫房间,浆洗衣裳被单什么的。陪嫁丫头见他来了,习惯地打水给他漱口洗脸。然后给他梳辫子。五少爷打着哈欠。朱夫人问:“昨晚睡得好吗?”五少爷答:“还好。”
“你成亲了,该在你自己房里梳头了。”
朱大贵不悦地说:“他哥嫂房里都有陪嫁丫头,他房没有。谁给他梳?我们朱家虽是大户却也没有给各房买丫头的惯例。朱家的家训你是知道的。我们朱家是靠勤俭持家的。”
“你们不用操心。我在家呆不了多长时间。”
“对了,一鑫。你成亲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你打算继续去南京读书呢,还是在家帮我照管照管油坊。”
“油坊有您和哥哥们呢。我还是想出去。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家里。”
五少爷年轻,有颗年轻的心,在南京读书见了些世面,听了些言论,有颗驿动的心,有颗不羁的心,有颗狂野的心。
朱夫人赞赏地看着心爱的儿子说:“娘看好你。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好读书,将来光耀门楣。让为娘也风光风光。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去接亲家母了。”
“你还没吃早饭呢。”
“不吃了,我带点芝麻糖在船上吃吧。”
“路上要小心。”
“我晓得。你放心吧。你多喝茶,别上火,别再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