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茬,斗我母亲。夜里把我家的花生刨了,把葵花盘子割了,为难我们家。我们孤儿寡母孤苦无依。二杆子人高马大,又有权势。母亲的心朝立群倾斜了。她需要个靠山。可这时立群因为身体不好,怕耽误了母亲。竟没有接受母亲。中国人的婚姻极易,父母的一句话就成了,也极不易,中国人的婚姻要附加许多的条件——社会的,家庭的,心理的,生理的。
谁来保护母亲?谁来维护我们这个风雨飘摇中的家?我想到了李走区长。凭直觉我认为李走对我姐泰晴有意思。我决定去华亭镇找泰晴,找李走来为我们撑腰。
我到了华亭镇,找到了我姐。跟她说了家里的情况。要她去找李走,要她带李走回趟邰桥,震慑一下二杆子。可我姐却没有答应我的提议。我决定自己去找李走。我向一个招待所的职工打听李走的住处。他告诉我:李走去省里开会了。李走一回来,就会来招待所看泰晴。要我在招待所守株待兔。我从他的口中确信——李走心里有泰晴。我暗自高兴。
我就在招待所守株待兔起来。我帮着泰晴干活。泰晴在招待所扫地,抹桌子,给入住招待所的客人提供开水。开水要到苏记染坊去冲。苏记染坊早就破落不染布了。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弱智的儿子用大焖锅烧开水出售。老婆婆烧水,儿子担水。苏记染坊还库存了些染料,谁要染衣服也去那购买染料。我姐泰晴看我穿的灰布衣服都掉了色,她对我说:“你衣服上的色掉得灰不灰白不白的了,我们去冲开水,顺便找苏大妈买点染料,我来把你衣服给染一染。你看,我这件裤子染了后,就像新的了。”我看她裤子染得碧蓝碧蓝的。果然像是新的。我说:“那好吧。”
晚饭后,我拎着热水瓶跟着泰晴从招待所出来,由东往西,去苏记染坊冲水。到了街心,听到沉郁的二胡声,泰晴的脚步慢了下来。到了一个挂着“丁记布庄”的门前,泰晴停住脚步,扭头往店里看。我也随着她的目光朝店里看去。已是黄昏,店里光线很暗,我隐约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柜台后在拉二胡。我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泰晴迈着皮影戏中木偶般的小碎步走着,那二胡声拉住她的脚步了。“姐,走啊。”我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催她。她小跑着走向我,眼睛忽闪忽闪着,脸上的酒窝也忽闪忽闪着,她微笑着说:“泰精,你听,他拉得二胡多么好听!”
“有啥好听的。”我对这二胡声不感兴趣。“你没看清店里的人吧?”
“没。”
“他长得可好看了。是街上公认的华亭三大美男之一。”
“他是卖布的?”
“嗯。”
“他叫什么?”
“丁咸基。”
冲好开水,买了染料往回走,走到丁记布庄,泰晴又放慢脚步,侧脸朝布店里看。好像猫儿闻到了鱼腥。“姐,你这么喜欢听二胡呀!”泰晴收回目光瞟了我一眼,那目光里含着羞涩,她红着脸,对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