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宫外
帝王出行,梁怀吉早早打点好了一切。
整个羡鱼湖的船都被包了下来,外人只知来人权势滔天,却不知是帝王亲临。
几人都在船上,沈宥谦坐在中间,李承绎和沈隽沉分别臣坐在他两侧,阮卿卿坐在三人对面。
沈隽沉本就是个高冷的性子,李承绎又看沈隽沉很不顺眼,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年年左看看右看看,低声询问自家爹爹:“陛下不是坐在最 上面的吗?为什么陛下会坐在我旁边呢?不是说君臣有别吗?”
年年不清楚几个大人的关系,只知道陛下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每次见了都要跪拜。
“陛下的心思,为人臣子的,岂敢揣测?”沈隽沉淡淡道。”
“谦儿,这是朕给你的见面礼。”
李承绎拍了拍手,立即有换了常服的小太监们抬了几个箱子上前。
打开一看,一个箱子里是满满当当的东珠,瞧着色泽便是极好。
另一个箱子里是一整箱琥,色泽含蓄,质地湿润。
再有一箱雕刻得极好的翡翠,有平安扣、福豆、福瓜,玉如意……瞧着意头便是极好。
沈隽沉正欲拉着年年跪下谢恩,李承绎扶起了沈宥谦:“今日过节,不分君臣,只论亲疏,谦儿是卿卿的儿子,便也是……朕的小辈。”
“多谢陛下。”沈隽沉拱了拱手。
年年也学着爹爹的样子拱手,奶声奶气道:“多谢陛下。”
阮卿卿快被他们三个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沈隽沉起身:“臣为陛下和郡主斟酒。”
李承绎握住他的手:“朕说过,今日不分君臣,沈大人是客,岂有让客人斟酒的道理?”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愿退让。
既然李承绎说了不分君臣,沈隽沉也不会再客气。
阮卿卿无奈地起身:“我来吧。”
“那就辛苦卿卿了。”
“辛苦郡主。”
二人同时松了手。
酒很快便斟好了,阮卿卿冲李承绎举杯:“祝陛下天天开心,万事顺遂。”
李承绎将酒一饮而尽:“卿卿开心,朕便开心。”
“祝沈大人仕途顺遂,平步青云。”
沈隽沉温和地笑了笑:“顺不顺遂,要看陛下的意思。”
“沈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朕自然信重万分。”
这是给他上眼药来了?平日里倒是装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却也……不过如此。
阮卿卿假装听不懂二人话里的机锋,冲年年眨眼:“祝宥谦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年年喝了一口酒,呛得眼泪直流。
沈隽沉连忙为他顺气,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李承绎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娘……娘亲也是。”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李承绎看着阮卿卿的笑颜,心想:唯愿,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
前线
这是周濯池来到前线的第三年。
云京那边该过年了吧?周濯池苦笑,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年。
“请主帅三思!”副将跪在营帐外,明明是八尺男儿,却红了眼眶。
士兵们也齐齐跪在营帐外,黑压压的一片,甚是骇人。
周濯池走出营帐:“本将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这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方法!”
可是您呢?副将只觉得嗓子眼被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身诱敌深入,等待您的,将是九死一生……
……
周濯池在赌,用他一人的命,赌大晔朝的百年安宁。
可是他不是一个好运的人,命运也不会眷顾他。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红,这三年来,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有多少儿女失去了父亲。
但是今天,一切都将结束了。
他没有输,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他热爱的家与国。
大晔的儿郎,从来就不缺为国捐躯的勇气。
也许世人会忘记他,也许史书会曲解他,但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会记得他,记得他的卑劣,也记得他的热忱。
黎明将至,但周濯池的世界,只剩永夜了。
为了卿卿,但不止是为了卿卿。
卿卿,欠你的礼物,我不能给你了。
但所幸,我为你挡住了外面的风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