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马车抵达清河。
阮卿卿一身青烟齐胸瑞锦襦裙,戴着掐丝东珠耳坠,蕉叶碧玲珑翡翠流苏坠在额前,清丽动人。
早前便递了拜帖,侯夫人一早便候在门前,虽然都是小辈,但阮家那位可是惹不起的宝贝疙瘩。
“真是劳烦郡主和柳世子妃跑一趟了,也是我们家儿媳没福气,好好的怀着孩子竟然摔了一跤,可怜见的,胎儿都有五个月大了。”
侯夫人抹着眼泪,“快请进,我让仆婢去知会儿媳一声,那孩子现在还下不了床。”
阮卿卿表情怪异,侯夫人的伤心不似作伪,也就是说, 世子妃小产这么大的事,江北侯世子还把真相藏着掖着,连亲生母亲都不告诉?
阮、杜二人一齐起进了内院。
沈时欢神色憔悴,勉强笑了笑:“杜姐姐,卿卿,多谢你们来看我,芒种,给她们看座。”
杜素绾坐了下来,神色沉沉:“小产的事,你就打算这么揭过去了,不追究了?”
“她还怀着身孕,夫君说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追究这件事。”沈时欢小声道。
“荒唐!”杜素绾扔掉了手中的茶盏,“谋害主母,便是 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肚子里揣了块肉便当是免死金牌了不成!”
“傅姐姐,我……那毕竟是夫君的孩子……”
杜素绾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你怀的难道不是江北侯世子的孩子?你还是正室嫡妻,怀的是嫡出子女,你就当真不为你还未出生的孩子感到痛心?”
阮卿卿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吩咐云栽:“你去,让她带着你去后院把谋害时欢姐姐的那个妾室叫过来,本郡主也好开开眼,胆敢谋害主母的妾室长什么样。”
这个“她”指的是沈时欢的贴身婢女芒种。
芒种双眼发亮:“是,奴婢这就去带路。”
她早就看不惯茗姨娘了,可惜自家主子性子软,次次都忍让茗姨娘。
沈时欢揪着角:“杜姐姐,卿卿,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没有办法,夫君宠爱若姨娘,我又能如何呢?
我怎么可能不痛心啊,那个孩子都五个月大了,打下来的时候都成形了,是个女孩,知道我怀她辛苦, 平日里可乖了,从来不闹腾我,比她哥哥听话多了。
我给她准备了好多小衣裳,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沈时欢口中的哥哥是她和江北侯
世子的嫡长子,今年七岁了,素日里跟个小皮猴似的。
杜素绾毫不留情地开口:“时欢,我庆幸她没有从你的肚子里出来,你这样懦弱的性子根本护不住她。
你是沈家的嫡出大小姐,你哥哥是当朝第一权臣,但凡你硬气一点,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夫妻之间本该相敬如宾,男主外女主内,便是陛下的后宫,也断没有皇后娘娘不能惩处后宫嫔妃的道理。
你该庆幸大公子是个男孩,有老侯爷和侯夫人护着,否则怕是哪天被妾室害死了你都一无所知!”
沈时欢愣住了,低声喃喃:“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我的孩子,哈哈哈……我才是罪魁祸首……”
不多时,云栽和芒种扭送着茗姨娘进来了。
瞧着柔柔弱弱的,像风中摇曳的小白莲。
“妾身参见世子妃,参见昭宁郡主,参见柳世子妃,不知世子妃叫妾身过来有何事?”
“我是主母,你每日不来给我请安便也罢了,现在让你过来一趟还需要理由吗?”
若姨娘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沈时欢会说出这样的话,委屈道:“妾身没有,是世子爷让妾身好好养胎,妾身不敢违抗世子爷的命令……”
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嫡妻被妾室害得小严,江北侯世子非但不处罚妾室,反而让妾室好生养胎。
果不其然,沈时欢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你……”
“世子妃您怎么了?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提?您的伤心事……”茗姨娘故作愧疚之态,眼神却十足的挑衅。
杜素绾冷笑了一声,示意贴身婢女给茗姨娘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茗姨娘捂着脸不可置信道:“柳世子妃这是何意?妾身并非您府中的妾室,您如此行事未免也太不把江北侯府放在眼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