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再见到王丛丛了。”几天之后,麦子琪告诉秦路。
“为什么?”
“她已经死了。”麦子琪的语气中不无悲哀。
“什么?死了?”秦路惊讶地问道。据他了解,王丛丛并没有被判死刑。
“是的。死了,是自杀。”麦子琪说道,“在狱中,趁看守不注意。用床单自缢身亡。”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突然的消息让秦路手足无措起来。
“她患有艾滋病,你知道吗?”麦子琪反问道。
秦路明白了。
用来支撑生命的无外乎是两样东西:情感和希望。
王丛丛的同性恋倾向让她从来就远离亲情和友情;现实的监禁又让她远离爱人,情感的支撑她已经彻底地失去。
而现在,艾滋病又夺走了生存的希望。哀莫大于心死,她的生命也只能坍塌。
“现在怎么办?”晃神一阵之后,秦路问道。问麦子琪,更是问他自己。
麦子琪警官站在秦路的身边。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帮助秦路,因为麦子琪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事儿。她从来没有想过依靠神神道道的方法破案。在麦子琪的眼中刑侦是一门科学,而不是迷信。
可是,秦路的真诚确实打动了她。
她看得出眼前的秦路是真心的难过,为王丛丛、也为李蔚然难过。他有同情心。
他迫切地想抓出凶手,不仅仅是为了给朋友伸冤报仇,更有一种伸张正义、主持公道的责任。
终于麦子琪说道:“我倒有个办法。我认识一个人,是局里的心理辅导师。平时的工作就是为警员们做心理疏导,缓解他们的压力。我想她也许会有办法帮你催眠。”
罗宛瑜,香港中文大学心理学博士。美国催眠治疗师学会(aah)亚洲区一级催眠师。
在她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麦子琪找到了她。
半短不长的刘海,一副大大的眼镜。这位心理治疗师带给秦路古板的印象。
“你能帮我这个忙吗?”麦子琪问道。
“给他催眠?他是谁?”罗宛瑜反问道。
“他叫秦路。是一位……”
“是一位阴阳师。”秦路接过话头。
“噢?是吗?”罗宛瑜转过头,看看秦路,“你这话骗骗小孩子还行。”
“这和一起谋杀案有关。”麦子琪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作为一名心理医生,罗宛瑜说话一贯言简意赅。或许这和她能够洞察人心有关。——她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交流。
“你答应了?什么时候开始?”麦子琪问道。
“现在就可以。”罗宛瑜回答。
“那需要我离开吗?”麦子琪又问。
“除非你也想被催眠。”
麦子琪莞尔一笑:“我在外面等着。”
罗宛瑜安顿秦路在半卧式的安乐床上躺好。
“催眠师需要和患者建立良好的沟通。取得互相的信任是催眠成功的第一步。可是我认为我不信任你。我觉得催眠不会成功。”秦路根据自己的了解说道。
“每个人用的方法不同。”罗宛瑜转身打开旁边桌上的音响。一曲舒缓的音乐传来。
“你是用音乐催眠的?”秦路好奇地问道。
罗宛瑜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在秦路的旁边坐好:“你想被催眠到什么程度?”
“什么意思?”秦路不懂。
“你只是想睡一个好觉?还是想在睡眠中和我交谈?或者想我进入到你的意识中,操纵你的睡眠?”罗宛瑜边问,边将两根食指搭成一个角度支持着自己的鼻尖下。
“她在思考。”秦路想。
“也许我只是需要睡一个好觉。”秦路也不知道王丛丛对自己的催眠是一种什么程度。
“如果只想睡一个好觉,那很简单。”罗宛瑜的两指或近或远地慢慢移动着,“你只要想着自己很困。不停地对自己说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秦路盯着眼前缓慢移动的手指,仿佛那对指尖有什么魔力吸引住了自己。
耳边不断传来悠扬的乐曲和罗宛瑜喃喃的话语:“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项目还有继续下去。”宋天庚对刘特说道,“虽然项目负责人去世了,可是进化项目不能停止。”
“可是接下去的研究应该向哪个方向走?继续量子运算?”刘特问道。
“那方面先终止吧。先恢复以前的数据。我有一个想法……”宋天庚话未说完,手机铃忽然响起。
是虞华淇打来的电话:“宋教授,项目先暂停吧。墨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