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你们敢伤他。江玉树绝不放过!”
这是把赵毅风的话置若罔闻。
“江、玉、树!”赵毅风怒不可遏,声声不甘。咬牙拔出身上的银针,手捻三枚雪球,向剩余的杀手挥去。
“啊~~”剩余两个杀手抱着眼睛在地打滚。
积聚力气一刻,赵毅风已然虚脱,迅速牵着马匹逃命。
红马黑马通灵似的前来。
江玉树想飞身上马,谁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不得已轻阖眼眸,将养力气,忍住疼痛。额头已经痛出冷汗。
红马在他身边打转。
“玉树!来!”赵毅风驾马而来,伸手一把抓住江玉树的手,一拉,一搂,拦腰将人抱上了马!
一记愤怒阴冷气息袭来:“朕要重振夫纲!”
待把人甩远后,两个人找了块树林歇息。
一是赵毅风毒发,无力纵马。二是江玉树气息受损,剩下一口气支撑。
江玉树一声苦笑:“你我何时这般落魄过?”
“嗯!——”江玉树只觉身上唇上一阵霸道气息袭来。
赵毅风霸道蛮横的给他一吻,疯狂的啃噬和撕咬。不让怀中倔强的人发出声音。
江玉树任由他动作,知道他心里怒气难平。身上也没有一丝力气反抗。
“江玉树,你很好!”怒极反笑。他听到他在耳边说。
怕他再受伤,他力道松乏,给足他时间和空间换气。
“是我不对。”江玉树认错。
看着他温顺的模样,赵毅风心下好受了些。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玉箫,将那最后的银丝线扯了。
“日后不要再嵌套这些。”睨了他一眼:“你这心肺险些就碎了。日后好好将养。不可任性!”
一道温暖的力道覆上胸口,江玉树一抖,倏地紧咬牙关。
赵毅风眼有疼惜:“可是痛?”
江玉树温顺点头:“是。”
“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有些心酸的一叹。“日后不可这样。我会担心的。”
江玉树眼有温情的看着他:“我知道,下次不这样了。当时也只是担心你……”
“若以后再遇到危险,玉树先走就是。”赵毅风正色道。
江玉树摇了摇头。
毅风问:“你不顾自己还有孩子吗?”
他抬眸,看着他的眼神坚毅无比:“我不会走。你是我夫君。”
赵毅风只静静的看着他,一把将他揽进怀里。
他回首,他侧目。
情意绵绵。
东齐城和百邑城都是东境的商贸大都。
这里生意兴隆,一切美好。
江玉树和赵毅风从百邑城听了曲子,上了城楼后,就连续驾马赶往东齐城。
郴山竹楼依旧,花纷乱,草长鹰飞。
在郴山竹楼前,看着赵毅风在地窖搬酒的样子,江玉树突然说:“赵毅风,清玉将‘樱红纵’的法子传授于你,可好?”
赵毅风诧异:“这‘樱红纵’可是玉树亲自酿造,朕还是不窃取成果了。”
江玉树点头:“因为清玉很少示人,所以陛下觉得神秘。其实很简单。”
“陛下还是学一下吧。这样以后也不用麻烦清玉。”
赵毅风推拒道:“玉树是朕的妃,日后想喝酒去找玉树即可。朕可不愿窃取你的成果。”
看着他正经的模样,江玉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相较与江玉树的酒,赵毅风更喜欢他的茶。
“玉树,你看!”赵毅风从地窖上来,抱着一坛美酒,一声惊呼。迅速跑到江玉树面前,扯了人就在院中的樱花树下坐下。
开封,倒酒,品尝。
江玉树眼有笑意的看着他。
忽的伸手轻触他容颜。
赵毅风动作微顿,隐隐察觉江玉树眼中的悲痛之意。
看到赵毅风凝滞的动作,江玉树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
赵毅风,这是江玉树最后一次看见你了……
看着眼前的清冽酒水,赵毅风深吸一口气。“玉树原来酿酒也是一绝,朕可是娶到宝了。”相视一笑:“玉树……”
“嘭!”碗碎酒打。
一地支离破碎。
还没有等人品尝的酒在地上盛开一朵残花。
万物放空。
江玉树牢牢抱住怀里的赵毅风。生怕力道不够,怕他散去。
此刻,十日期限已到。
将赵毅风交给东齐城的守卫,并下令城中人好生护全。江玉树就独自离开了。
他去了紫竹山。
紫竹山。
雪依旧纵情肆意。天寒地冻,没有消停。
江玉树看着紫竹山上傲然的竹子,无力的低了低头:“给我‘天兰竹葵’,裘先生的四个条件,清玉答应了。”
在他眼前的是裘阴阳,他白着一半脸,黑着一半脸。身形消瘦,那赫然就是千面鬼手。
“精于算计的清玉公子怎么没有巧取豪夺呢?没想到……”
江玉树疏离道:“千面鬼手用毒练毒无数,清玉若真想与你斗,只怕殃及无辜。”
“你不怕裘某人出尔发尔?”
江玉树淡淡一笑。“不怕。”
“你可还记得华荷媚?”
江玉树淡漠道:“江玉树此生只爱过一个男人。对女子没有任何心思。再说那时清玉并无意华姑娘,华姑娘也只是清玉知己。”
话锋一转:“清玉那时眼瞎目瞽,不识华姑娘真容。又何来记得与忘记一说?”
裘阴阳怒:“你还不知悔改。那荷媚就白死了吗?”
江玉树淡淡道:“人各不同,选择也会不同。江玉树只是尊重她的选择罢了。”
“你!~”裘阴阳愤欲狂。“真是枉费你这一身皮囊,荷媚那般待你,竟换的这个后果。真是不值。”
江玉树:“这世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江玉树之所以答应你的条件,是看在你对荷媚倾心的份上。若你真想出尔反尔,江玉树定会拉你陪葬。”
裘阴阳定定的看着他,瞬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低了一个等级。那眼中的从容淡定,叫人抓狂。
江玉树微微低头,双手向前,将渌水剑奉上。
裘阴阳利落抽剑,凝寒的绿光在空中漾开,带着丝丝寒意。
一道疾风擦过耳畔。
雪花被剑气振起!
绿光急速向江玉树袭来,墨发被清寒剑气带动飘散!
“嗯!”一声闷哼,胸口忽的一痛。
江玉树低眼下看,渌水剑在裘阴阳手里,剑尖直扎胸口,血从胸前流下,染红了白雪。
裘阴阳没有动。
江玉树也没有动。
动的只有剑。
那柄渌水剑直直扎进江玉树胸口。
血、落。
血……蜿蜒……
那么坚毅的江玉树,那么傲然的江玉树,被赵毅风怜惜的江玉树,宁愿背负家国荣辱而刺赵毅风一剑的江玉树。
如今,竟是这么不惧的任由裘阴阳将渌水剑刺进他的胸口。
他竭力笑着,淡淡诉说:“这世上,除了他,再也没有人会让江玉树替他挡剑。”
“这第一个条件,清玉已经做到。”
裘阴阳阴冷道:“还有第二、第三、第四!”
当初华荷媚死时,琵琶断骨,拔剑自刎,跳楼惨烈,死无全尸。这些苦痛他江玉树都要尝尝。早先在怀音榭他已经发过誓。定让他尝尝失声的滋味。
“清玉公子这第一剑就当还了荷媚当日拔剑自刎一痛,那么这第二——”
他眸光阴毒的看着江玉树的锁骨,恶狠狠道:“琵琶是有灵性的乐器,当初荷媚在城楼上摔断了琵琶,琵琶断骨,那么……”
说时迟,那是快!
只听的“咔!”的一声,裘阴阳手迅速触向江玉树脖间,硬生生断了他琵琶骨!
“嗯!”又是一个破音闷哼,想是疼到了极点。
那搁浅过赵毅风温度的地方,那让赵毅风贪恋的怀抱,那精致的锁骨,那支撑江玉树傲气头颅的骨头。
如今,断在裘阴阳手里。
断了……琵、琶、骨……
深紫的颜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漾开。
他气若游丝,忍受疼痛,咬着下唇轻轻道:“琵琶断骨……这第二个条件……江某做到了。”
裘阴阳癫狂:“还有第三,第四!”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清玉公子既然不识华荷媚真容,那就成全你。这就是剩下的两个条件。”
伸手缓缓接过药瓶,江玉树问自己:害怕吗?值得吗?舍得吗?
不是害怕,不识值不值得,不是舍不舍得。
只是觉得有些心痛。
来年的樱花如雨,未来的盛世乾坤,逍遥崖的日出怕是无缘再赏了。
他静立在裘阴阳面前,红衣凄艳,飘忽梦幻。
那双纤细的手攥着药瓶,望着面前的药,轻阖眼眸掩饰那一丝伤痛和惋惜。
温润的眸光在有裘阴阳一白一黑的面容上掠过。有些自嘲的笑:“江玉树精于算计,谋划沙场。此生品茶无数,可唯独参不透‘情’之一字。”
软红三千丈,堪不破的是情关。
拔掉瓶塞,江玉树素手持瓶。将那药一饮而尽!
“我的人生,如含笑饮鸩酒。”
为了你,江玉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