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严重吗?”
童宴放下筷子,垂着眼睛不看他夹过来的肉,手也放在桌子下面,坐着不动。
等了会儿,童杨皱眉道:“你别扭什么呢?”
童宴还是不说话。
童杨最愁他这样,叹气道:“少爷,我哪儿又惹着你了?”
他又长长哎了一声:“推了两个应酬才过来的,我给你道歉,我不该阴阳怪气,别生气了,吃吧,行了吗?”
童宴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童杨说:“没有。”
他又给童宴夹了两筷子,盘子都满了:“快吃,这么多油,凉了不能吃了。”
童宴抬起头:“你为什么不问我咳嗽的事情?”
“还说这个?”童杨无奈道,“我现在关心行吗?童宴小老弟,你咳嗽严重吗?哥带你上医院看看?”
因为没人吃,锅里又煮了太多东西,很快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童宴抓着皮质的沙发,轻声问:“你为什么没问过我新闻的事?从周六到今天,六天了,你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爸爸也没有,为什么?我同学的妈妈都知道,同学说她妈妈担心我因为这个不想去上学,你们为什么从来没问过?”
童杨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变,眉头微微皱着,因为童宴的钻牛角尖而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这时候愣住了,嘴巴张开一点,啊了两声,没说出话来。
“你今天过来,我以为是因为那个,但不是,你一直在跟别人发消息,如果不是为了说让我这周末别回家的话,你还会来吗?”
童宴没想哭,但眼泪就那么流出来了,一串一串地出来,他觉得自己很狼狈,也很丢脸,但他没擦,就那么看着童杨。
童杨说:“我……因为,最近一直很忙,你也知道,哥那边缺人,特别忙……我以为,因为你在卓向铭那儿,我放心他……童童……”
他伸手给童宴擦眼泪,被童宴扭头躲开了。
“爸爸……他这星期都在国外,估计还要三四天才回来。”看着童宴流泪的眼睛,童杨说得艰难。
童宴四岁多一点的时候,他妈妈生病去世了,当时童杨十三岁,照顾弟弟的责任就落在他身上。
小孩没有对死亡的认知,当时对童宴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带来安全感的那种信息素,童杨记得,那段时间的童宴总会哭,上气不接下气,哭累了睡觉,醒了又继续哭。
但他习惯以后,就变得很懂事,不哭不闹的,饭也可以自己吃,不会像别的小孩那样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童杨在大多数时候比较喜欢这个弟弟,但因为童宴太小了,他不能跟自己一起玩一些大男孩玩的游戏,而别的伙伴会嫌弃童宴拖后腿,他没办法,只能在出门前把童宴锁在家里,告诉他:“你乖乖待在家里两个小时,哥哥晚上就陪你睡觉。”
圆脸圆眼睛的童宴仰头看他,软软的小手拽着他衣角,很用力地点头:“哥哥,那你快点回来。”
童杨跟他强调:“要两个小时。”
童宴应该是不懂两个小时,等童杨锁了门,他又跑到窗户那边冲童杨挥手:“哥哥哥哥!你快一点回来!”
男孩总是贪玩的,他在外面从中午待到天黑,回家时不知道几个两小时过去了,来做饭的佣人都回家了,等他开了灯,就看见躲在门后的童宴,坐在那里,两只手藏在肚子和腿中间,一双眼睛又亮又黑,很可怜地看着他,问他:“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家?我很害怕。”
你为什么不问我咳嗽的事?你为什么没问过我新闻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回家?
童宴很久没在他面前哭过了,一些小时候的片段在脑子里闪,童杨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童杨又伸手给童宴擦眼泪,这次童宴没躲,童杨手心都湿了还没擦干净。
“快吃吧。”童杨说。
童宴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他说得很小声,还有点哑,但这么点距离,也足够童杨听清楚了:“什么?”
“不吃了。”童宴说,“我回去了。”
童杨气又上来了:“能不能行了童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站起又坐下,锅开得厉害,童杨干脆把火关了,“不是跟你解释了吗?还生气?”
童宴觉得自己没有多生气,但他也不想跟童杨一块儿待着了,就像他现在很饿,可看着那一锅煮烂了的东西还是不想吃是一个道理。
“你送我回去吧。”他拿了书包往外走,被童杨拽住了。
“回哪儿?”
童宴说:“卓向铭家。”
“现在叫卓向铭了?”童杨突然冷笑了一声,“刚才不是哥哥哥哥叫得很顺口吗?我知道了,你跟他亲,人家寡淡告诉你一声我知道了就受不了了,更别说让人白绕了十几分钟路,还一个人吃饭,你是不是特别受不了?我算什么?我这是热脸贴冷屁股贱的慌!”
童宴听着那个贱字抖了抖,眼眶又泛红,他再也不想和童杨多说一句话,没被童杨拽着的那只手扔了书包,掏出手机给卓向铭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童杨:求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