懔王和林儆一样最近为这朝廷的事操心不已。林儆不过分管兵部的差事尚且备受各方势力掣肘,懔王呢,事事都要上心,早已忙得不可开交,表面却不动声色。
皇上和懔王做事雷厉风行,坊间皆有风言风语,朝中大臣也不乏多有腹诽者。懔王更加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皇上、新朝和他置于风波的中心,倍受煎熬,如履薄冰,而这力量是这样强大,萦绕在市井中,在皇宫的大殿上。这力量就是人心。
他经常站在殿中,听着朝臣的奏报,听着几位首辅的态度,还要听着皇上的意思,越来越沉默不言。新朝刚立皇上也埋在奏章里,焦头烂额,皇上本来体弱,遂懔王和内阁的担子也更重了。
这日难得清闲,早早回了府。懔王妃是早年藩地裴将军的女儿,从小跟在父亲身边,随了父亲的个性,大大咧咧,没甚城府。与王妃成亲后,府上又纳了几个侧妃,懔王也不太上心,全由王妃张罗。近些年战事胶着,懔王经常宿在军中,许久不回来一次。这许多年也只是王妃有一子。王妃做事爽快,也不苛责下人,懔王很满意。懔王最厌恶家中女眷兴风作浪,给他惹麻烦。以前曾有一个侧妃,闹得家宅不宁,王妃是个好说话的,一时也奈何不了她。三不五时竟顶撞王妃,家中亲眷也无法无天,懔王看在眼里,不出三月,那侧妃后来就无疾而终了。众人皆知懔王性情乖戾,没想到竟然狠辣至此,从此以后上上下下安分守己,不敢多言。这么多年也只王妃勉强能在懔王面前说得上话,可也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王妃平时爱拢着一帮妇人说些风言风语。这日正请着这云阳伯府的夫人来做客,听了祁映的事,笑得不行。
“这可奇了,那林儆在军中立了大功,懔王甚是赏识。前些日子懔王设宴也来拜会过我,我见那人气宇不凡,行止有定,对夫人也是温柔体贴,一看就是个谨慎守成之人。那侯爷夫人也看着温柔贤淑,没想到,府里出了这样的事,难不成是那刘氏苛待下人?”
“王妃性子纯良,哪能想到这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是有的。”云阳伯府的夫人添油加醋地说。
晚间懔王妃便将这新闻传到了懔王耳朵里。“王爷,我今天听了个笑话,说是懔王的爱将,林侯爷的府上可丢了人了!一个妾室把东西拿出去卖,把林儆的脸都丢尽了。京城都传开了。”
懔王思忖着,林儆的为人忠实可靠,他最清楚不过。这林儆钟爱夫人他是亲眼所见,还有两个妾室为姐妹,一个闭门不出吃斋念佛,想来不是,那便是那位在廊前见过的了。哼,有意思。也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她自己做了绣品拿出去卖?呵呵,高门大院里还有这样的女子,想是不得重视,境况不好,不然怎么还需要卖东西。
懔王戏谑道:“我看挺好,自食其力,不像你成天的说些闲话,一刻也不得安静。”懔王妃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懔王脸上蒙上一层阴鸷,话音一变,又开口了:“新朝刚立,这里面关系错综复杂。林儆是我一手提携,丢他的人我的脸也光彩不到哪去,我看那林儆有些才干,以后也要倚仗他。那云阳伯府的来把这事说与你听也是来恶心你。这种妇人的闲话我本是不在乎的,但以后这种传言你不可多说。”
懔王妃吃了一惊,她哪里想到了这层,忙回身跪在地上道:“王爷恕罪,都怪臣妾失言,臣妾罪该万死。”懔王一摆手,径自出去了。
懔王妃吓得大惊失色,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从此以后,这件传闻不许人再提,上下人等一时噤声。坊间忌惮懔王妃的态度,自也不敢再传这一桩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