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能打的兵哪能没有半点火气?孙元化自信这些兵对自己这个巡抚还是服从的,丝毫没有怀疑这些辽兵的忠诚。
所以,当八月大凌河告急,朝廷下旨要登莱派兵出关赴援之时,孙元化毫不犹豫派孔有德率领千余精锐骑兵赴援。
孔有德虽然畏惧鞑子,但同样也畏惧军法,朝廷有令,他不敢不遵。再说,孙元化对他有收留之恩,老巡抚既然点名要他领兵出援,那他不能有二话。
孔有德采取拖字诀,一路磨磨蹭蹭,原本想着可以拖到战争结束,然后再返回登州,可是谁想到大凌河的战事竟然拖了两个月之久。
当孔有德率兵走到吴桥的时候,部队的粮食吃完了,而且这年的大雪来得特别早,冰天雪地之中,部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河北连年大灾,吴桥这个小县城根本无法提供孔有德千余士兵的粮草。
得不到地方接济的孔有德只好开始自筹粮草,所谓的自筹粮草,也就是如土匪一般的闯入普通百姓家,抢夺食物,一时间只闹得吴桥哀鸿遍野。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坏在这些土匪一般的东江兵竟然胆大包天,误打误撞的闯进了当地一家土豪的老丈人家中,因为抢夺几只鸡而与这土豪的老丈人起了冲突,失手之下将这土豪的老丈人推倒在墙角,那老头年衰体弱,竟然就此一命呜呼。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那土豪本身并没有什么功名势力,但他的一个族兄却在京师为官,得知此事之后自然不肯罢休,率人找上门来,要孔有德给一个说法。
孔有德无奈之下,只好将那几名肇事的士兵重打了几十军棍,并向那土豪赔礼道歉。
然而,部下的士兵却认为受到侮辱,他们这些东江兵本来就军纪极差,平时抢些吃食啥的根本就不当回事,这会儿军粮吃尽了,地方州府又没有供应接济,让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这次失手打死人那不也是意外嘛,这乱世人命如草芥,死个把老百姓,算个球事?
尤其是那几个被打了的士兵,更是觉得气愤难平,在一群亡命之徒的鼓动下,竟然将那土豪一家痛打了一顿,并且勒索了不少金银才罢。
这下,那京官一族的势力更是不肯罢休,非要孔有德交出肇事的士兵。但是部下的士兵们则针锋相对,绝不妥协认错,一定要孔有德为弟兄们做主。
孔有德犯难了,交出去吧,部下们不答应。不交吧,京官土豪不答应,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关键性的人物碰巧出现了。这个人就是李九成,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
李九成原是登州大营的一名千总,他儿子李应元也在孔有德部下做千总,与孔有德也是老熟人了。
几个月前,登莱巡抚孙元化派遣李九成携带银两去西北边塞去买马,准备展训练一支像关宁铁骑那样的骑兵,以对抗鞑子的骑兵。可是李九成这个赌鬼却将买马的银子全部输光,正在盘桓着如何回去交差,结果碰巧遇到左右为难的孔有德。
李九成本就走投无路,见到同样为难的孔有德,深感同病相怜,于是便开始唆使孔有德和儿子李应元起兵造反,这样他就不用为如何向孙元化交代买马钱的事而愁了。
孔有德思前想后,最终一咬牙,说道:“既然横竖都是死,大丈夫那何不干出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享受够了再死!”
随即,孔有德高举反旗,纵兵掳掠,那家土豪和京官一族当其冲,被抢了个精光,有几个人想要反抗,也被打死。
然后,孔有德掉头向山东杀去,一路之上连陷数县。
刚刚用粮饷解决皮岛兵变的孙元化一开始接到孔有德在吴桥叛乱的消息后,并没有过多慌乱,在他看来,辽军们闹事不过是因为没有粮饷,这才一时脑热做了这糊涂事,只要晓以利害,再将粮饷足,不追究为者的责任,这场兵变就很快就能被解决。
然而时任山东巡抚的余大成却不认同孙元化的意见,他认为辽军多为亡命之徒,今日既反,便当立即剿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为此,他准备亲率一千鲁军精锐,并两千从河南地调来的浙军精锐前往镇压,意欲将这场叛乱扼杀在萌芽之中。
余大成的主张得到了登莱总兵张可大的支持。张可大对辽军甚为了解,知道他们既可为兵,亦可为匪,且战斗力远胜北直隶驻军,一旦难,只怕河北地便要糜烂,搞得不好,京畿都有可能受其危害。
张可大整顿兵马,准备与余大成所属兵马夹击孔有德叛军,将其消灭在青州一带,不使其窜至登莱地区,以免东江旧部与之呼应,一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