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本是与龙誉毫不相干的故事,她却整夜难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其中因由,她只想骂那苗族少女太蠢,明知中原人不可信,却还以身试险,最终落得个被所有人抛弃葬送自己的下场。
可她不明白,为何那个白面小男人要跟她说这样一个听了让人心生怒火的故事,其实她一夜的难眠还是因为她想着若是真有这么个男人,她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不,要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才对!
不过这故事其中定有许多细枝末节,因为那个白面小男人末了还给她留了一句话,待哪日他心情有今夜这般好,再与她详说。
龙誉捞起浸在木盆里的棉帕子,拧干,盖到了脸上,凉意沁肤,本是很凉爽,却让龙誉陡然心惊,她脸上的棉帕子便“啪”的一声跌回了木盆里。
不,不对,倘若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苗疆因为中原人而险些覆灭的事,有史以来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件,最近的则是二十年前大唐军队联结中原武林进攻苗疆的那一战。
二十年……二十年……他身上的恩恩怨怨,也正是二十年……
这个故事,会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又是否和她……有关系!?
试炼场。
正如龙誉所想,愈往上层的试炼,能有资格在旁观看的人就愈少,现下便只有烛渊,曳苍以及布诺三人,也正因只有他们三人,烛渊直截了当地把该省的表面功夫都省了,一来到试炼场便让曳苍把椅子往那阴凉处一移,二话不说便走过去坐下了,敲起二郎腿,喝着甜茶,还当真成了一个真正的看戏人。
已经两日未能睡好的龙誉,现下两眼真是又肿又乌,当她走到烛渊面前行那必须的礼时,看得烛渊啧啧摇头,咂了一口茶,面色丝毫没有对待一件严肃事情的神情,“阿妹,瞧瞧你那两只眼睛,有煞风景。”
“……”龙誉本就眼睛酸胀,听烛渊这么一说眼角抽了抽。
“大人,风景可以过会儿再看。”布诺适当提醒。
龙誉虽因朵西一事心里极度不喜布诺,可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正常的人了,可她这个想法还没结束,就被布诺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不然待会儿日头大了便连个摆放竹椅的阴凉地儿都没有了,像昨日一般。”
“就是,这日头到了午时以后就毒的很,一直晒着要掉皮的。”曳苍点着下巴附和,虽才一日时间,可全身上下已看不出中过嗜血蛊的迹象,如今可是精神抖擞地说着让龙誉心里直抽抽的风凉话,“大人是自己没去晒晒,不明白这其中滋味啊!”
烛渊抬眸瞟了曳苍一眼,曳苍立刻闭嘴,站到了他的身后,布诺也移步到与曳苍并排处,烛渊这才放下手中的陶碗,看向一身利落装束的龙誉,微微笑道:“阿妹可是很会用剑?今日第一场演武便是舞剑,兵器架就在场边,自己去取剑吧,然后把你这平生所学的剑法都使出来让我看看。”
“不可停下,直到我觉得满意为止。”
龙誉心里正想着这是什么怪异的考核,便听到烛渊这补充的一句,眼角再次抽了抽,舞剑她倒是乐意得很,至少不像试炼时那样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小命,可这要舞到他满意为止,依她对他脾性的猜度,他这满意的程度,很高,那她得在场上摆弄多少个时辰才足够?
果然,烛渊这满意所需的时辰从日头偏东到日头居中,再由日头居中到日头偏西,龙誉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湿透气喘吁吁,而烛渊则是靠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的小觉,曳苍在他身后用着一片不知何时从哪儿摘来的大叶子替他扇着风儿,别提多惬意,让龙誉心里那个咬牙,而后则是布诺捧了酸汤鱼饺来,唤醒了小憩中的烛渊,烛渊再喝了几口甜茶,便开始一边享受鱼饺,一边看着龙誉的一招一式。
龙誉此刻已是被烈烈的日头晒得全身灼热滚烫,再加上她这将近两个半时辰不停不休地舞剑,浑身直是像要燃烧起来了一般,看到烛渊那漫不经心的舒适模样,真恨不得将手中的剑刺到他身上。
感情他是借着这考核的由头来狠狠作弄她,从她握上剑柄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眯眼,而后睡着了,醒来了竟是开始吃东西,这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模样就像是她的大汗淋漓是那碗鱼饺的陪衬!更可恶的是他慢悠悠地吃完鱼饺还没有叫她停下的意思,她可是已经浑身疲软了,而他吃完了鱼饺又开始眯眼!
“当啷!”一声闷响,龙誉满面通红双目冒火地将手中的剑重重扔到了地上,而后也不管烛渊三人的反应如何,便直接大步到了烛渊面前,一把捞起了摆放在一旁的陶壶,就着壶嘴,昂头咕咚咕咚地就自顾自牛饮了起来。
龙誉喝足了之后才又将陶壶粗鲁地搁在小几上,烛渊眼里没有怒意,倒是嫌弃味十足,正用手指弹掉龙誉弄在他衣袖上的茶水珠子,万分嫌弃道:“脏死了。”
龙誉知道烛渊有怪洁癖,且凉凉的茶水下肚火气也消了大半,便垂着头恭敬地问道:“不知龙誉方才两个多时辰的演武大人可有满意?”
曳苍有些咂舌,这个小娃娃,脾性真是和大人有得一拼,这脸色还真是能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怒得想杀人,这一刻就乖顺恭敬得可以,熊孩子依旧是熊孩子啊。
然而烛渊却未有回答龙誉的话,只是看着她被日头晒得通红的脸,再看看她袒露在外已是成了麦色的小臂,再一次嫌弃道:“姑娘家,还是白些比较合理,阿妹这样的,真是残害双眼。”
曳苍立刻捂嘴笑了起来,布诺也是微微一怔,看着龙誉,微微蹙起了眉,这孩子,现在,全身能看到的皮肤都被晒得红彤彤的,呃,就像一只烤乳猪。
“……”龙誉也是被这莫名的一句话弄得一怔,反应过来凶狠地盯着一脸嫌弃的烛渊,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呸!要不是被他这么耍弄,她也不至于变成黑溜溜地像只泥鳅,她虽然不像寻常姑娘家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却也觉得姑娘家还是白些漂亮。
烛渊看着龙誉的双眸,一点怒意也无,反而微微勾起了嘴角,满意地笑了起来。
还是这样的她,比较真实,比较让他喜欢。
“也是。”烛渊似乎很受用,笑得温雅,“不是每一个都能像我一样,可我知道阿妹现在定是极羡慕我的。”
“……”这还是武演考核吗?
“若我说阿妹方才的武演我没瞧着,让阿妹再来一次,阿妹会不会想要掐死我?”烛渊好心情地开着玩笑,龙誉本就不善的脸顿时刷黑。
曳苍在烛渊身后,在自己的心底补充,绝对会,搞不好是想碎尸万段才对。
“这个玩笑似乎不怎么美丽,瞧瞧阿妹的脸黑得,更丑了,嫌弃。”烛渊依旧笑得温雅,“好吧,虽然我没认真瞧,也还是勉强表示满意吧。”
“真是……”龙誉气得想揍人,一字一句挤着牙缝出来,“多谢大人施舍的满意。”
“哪里,我这人,一向好说话的很,从不刁难人。”烛渊有种蹬鼻子上脸的表现。
龙誉想吐,曳苍想吐,就是布诺也忍不住想吐了。
“阿妹还有什么想表现的,一起表现出来吧,我懒,不想一一点了。”烛渊又恢复了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末了或是觉得不妥,“布诺曳苍,你们一起与她交几手,兵器随意用,戌时向我总结你们的感受,我累了,先回神殿了。”
曳苍欲哭无泪,大人,现在离戌时还有差不多三个时辰啊……体谅体谅他这才刚刚受过摧残的身体吧……
龙誉也险些没站稳,又打?她可没有金刚不坏之身!而且,她饿了!
于是,龙誉扭脸去问曳苍,“能不能在开打之前让我饱了肚子?”
曳苍哭丧着脸,“这明显的是不能,摆明了大人就是要你饿着肚子扛着的,还顺带拖累了我们,不过先事先说好,你这熊孩子不能再用蛊,我可不想再当试验品,实枪实刀你绝对不够我砍。”
“我知道,若非昨日是蛊,你要提防着,不然我也要被你削成肉泥了。”龙誉也没有被轻视了的感觉,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我也是先说好了,不玩大,怎么样?”
曳苍拳掌相击,无比赞同,对,不玩大!
“那你搞定你的兄弟。”协商妥当,龙誉朝着布诺的方向挤了挤眼色。
曳苍当然明白,连忙转头要搞定布诺,可是一转头就看到布诺沉沉的一张脸,而这张沉沉的脸后还有一样没好到哪儿去的黑脸。
曳苍看向布诺身后不远处的烛渊,心里觉得大人就是有读心术的,他心里想的什么小九九都是还没实行就瞬间阵亡了的。
“曳苍,我想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这个时间,是给你思量的。”烛渊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却是凉凉的,说完后真正走了。
曳苍顿时再玩笑不起来了。
------题外话------
其实吧,大叔觉得能得心爱的人帮自己洗头擦头发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