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搂着,听她没完没了的叨叨。
龙誉想,或许就是在台凯的时候,她真正的对他动了心吧,否则她不会给他吹那表达男女情爱的夜箫,不会给他编花环,不会给他亲自烧菜,不会为他唱歌,更不会为他跳舞,只是当时做那一切的时候是不知不觉,此刻才是后知后觉。
可为何她会动心?是因为他对她那半真半假的温柔?还是因为他心底那深埋的哀伤?她明明就决定这一世人不需要情爱,却又这么不知不觉,对某一个人上心了。
她想不明白,也理不出,她只知道,如今,她喜欢他,她在乎他,她心疼他。
那他对她呢?也如她对他那般吗?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得到回应,她再怎么将事情看得开,她也希望她的感情得到对方的回应。
那他是回应她了吗?他明明那么恨她,明明是为了眠蛊才会迁让她。
可他心里若没有她,又怎会在雾踪的时候将她推开而独自承受所有的蝎毒?若他心里没有她,又怎会对她说那样一句几乎能让她窒息的话。
我愿意将我的性命交给阿妹来守护。
她一直以来就不是理性之人,单单这一句话,就能使她沦陷,就像是面对四面之敌时他毅然决然的将他的后背交给了她,如何能不让她震撼?
可无论如何,她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就会直面自己的心,不退缩不逃避。
而一旦明了了自己的心,她发现自己竟是那么在乎他,一想到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想到他那些她所不知道的过往,她的心就疼得无法自控。
忽有轻浅的银铃声响起,龙誉知是烛渊来了。
“阿哥为何总喜欢在夜里出没,活像白日里见不得人一样。”龙誉提力想动动身,奈何还是无济于事,心下便不由得烦躁,一烦躁嘴里也没好话。
“自认为本人见光死。”烛渊左手端着一只陶碗,玩笑回道。
“……”龙誉想不明白他这种性子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烛渊走到屋里的桌子旁,拿起摆放在灯台旁的小木棍,拨了拨浸了豆油的棉芯子,火光顿时便亮了许多,烛渊这才走到床沿边坐下,而后就这么保持着手捧着陶碗看着龙誉的举动,龙誉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这举动,该是要给她喂药?为何又没有下步动作了?
“阿妹,你没洗澡。”于是这么沉默的半晌后,烛渊拧着眉抛出了这么一句绝对有损风月的话。
“废话。”龙誉也不觉不雅难堪,翻了翻白眼,“废话,我昨日昏了一日,今日又无法动弹,怎么洗,谁帮我洗?我现在是想解决大小问题都成问题——”
“砰!”龙誉的话还有说完,烛渊黑着脸将手中的陶碗重重搁到了龙誉身边,而后站起身,迅速往后退开一步,活像床上的龙誉是什么近不得的脏东西一般。
而他这一搁碗哪里是搁,简直和扔无疑,陶碗里的药汁猛地一晃,碰在碗壁上,而后顺着碗壁往外一晃,一半的药汁便晃到了龙誉的脸上,再淌到了颈窝里。
“你——”龙誉被烛渊这突然的举动气得有些气结,什么矜持温婉从来都和她不沾边,当下便恶狠狠地瞪着烛渊,怒道,“我又没叫你把着我解决问题!再说了我还没说完!门外不是都有人吗!”
气死她了!怪洁癖白面小男人!她就算暂时动不了也还不至于把自己恶心了!她只是觉得成问题,没说她今日没解决过问题!
“脏死了,嫌弃。”烛渊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一并表示在了面上,让龙誉气得想要跳起来咬死他。
“没叫你理我,嫌弃的话你就走远点!”可恶!该死的白面小男人!若是她能动了,一定掐死他!
烛渊就站在离床一步之距的地方,又是拧眉定定看了龙誉片刻,最终还是又坐回了床沿上,拿起了那碗已经泼出了一半的药汁,将另一只手穿过了龙誉的颈后方。
龙誉立刻将脖子往里一扭,不让烛渊的手臂碰到她,依旧咬牙切齿,“别碰我!”
现在才要喂她吃药?不稀罕!
然而她一个全身动弹不得的人哪里拗得过烛渊,只见烛渊毫不犹豫地扶上了她的肩,将她扶坐了起来,而后扳过她的脸,将药碗凑到了她的嘴边。
龙誉紧闭牙关,誓不妥协,嫌她脏就别碰她,混蛋!
“阿妹要是再不张嘴,我就打掉你的门牙。”烛渊看着龙誉那沾着药汁的脸,颈窝还有头发,无比嫌弃,以至于连说出来的话都冷得有点……搞笑。
龙誉一怔,门牙?要是没有门牙,那说话不得漏风?好丑。
好吧,门牙要留着,还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早喝了药能早些有力气来掐这个可恶的白面小男人,骨气这种东西,该丢时就不要紧紧揣着。
于是,龙誉用鼻孔不屑地哼了一声,才没骨气地张口,含住了碗壁,而后烛渊就毫不温柔地将那半碗药汁往她嘴里灌。
不是喂,不是倒,而是灌,那手就那么用力一抬,那半碗药汁便一次性灌入了龙誉的喉中,龙誉吞咽不急便呛住了,连连咳嗽,而那还未来得及吞下的浓黑药汁便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烛渊的脸更黑了,眉心也拧得更紧了,再一次将那陶碗重重搁下,撩开盖在龙誉身上的薄被,那原本拿着药碗的手便穿过了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横抱了起来。
龙誉一惊之下咳得更甚,将残留在口中的药汁喷得烛渊满前襟都是,烛渊抱着她大步往屋外走,一边走一边仍旧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脏死了!”
龙誉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将自己整张嘴往烛渊身上蹭,感受得到头顶上传来的气息更沉了一分,便窝在烛渊怀里偷偷笑了起来,脏死你,恶心死你!哼!
烛渊感受得到怀中的龙誉在偷笑,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小家伙,也会耍弄他了。
之后龙誉才发现烛渊抱她去往的方向是蚩尤神殿的方向,渐渐笑不起来了,拧着眉,沉声道:“阿哥将我带回我那小屋吧,我哪儿也不想去。”
蚩尤神殿,他这般抱着她出现,被他人瞧见了,该说有违教规了,她不想给他添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阿妹这是在紧张我还是在紧张自己?”烛渊脚步未停,语气如常,眼神不凉不愠,“在圣山,没有人敢对我说一个不字。”
龙誉缄口沉默了,她当然知道他在圣山的威力,多说也无异,只是不知他将她带到蚩尤神殿是干什么去。
也正如烛渊所说,但凡见到了他们的人只是恭敬地低头站到一旁,连抬头多瞧他们一眼都不敢,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而当烛渊进了蚩尤神殿往泉去的甬道拐时,龙誉终于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一张脸再怎么厚皮也还是慢慢涨红起来。
能洗澡她固然是高兴的,可是,蚩尤神殿内只有他自己一人,那就意味着帮她宽衣解带的是他,这这这,这怎么可以!
“阿哥,放我下来,我不脏,我不洗澡!”龙誉一张小脸又红又拧巴,吼道。
虽然她曾无耻地在他面前袒胸露背,可那时情况不一样,她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再怎么没脸没皮,也还是会觉得羞臊。
总之,就是两个字,丢人!
“我嫌弃你脏,必须洗。”烛渊斩钉截铁地回驳了她。
就这么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湿雾缭绕的泉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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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厚脸皮阿妹和一个别扭阿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