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红叶与红菱似乎没有寻新主人的迹象,回到迷踪去了。
灵蛇使使女画里似乎不相信灵蛇使沙耶娜已死的消息,提了十万分的胆气入了蚩尤神殿,再出来时,是被被抬出来的,已是断气,喉间站着圣蝎红雪。
整个五毒圣教的人皆知,在没有圣蝎使出现的这二十年里,烛渊大祭司就是圣蝎红雪的主人,且五种圣物,皆有自己的脾性,灵蛇使画里这般被圣蝎红雪亲自取命的下场,当是她在神殿里说了什么得罪了圣蝎或是得罪了大祭司的话,没有人会为她的死唏嘘,也没有人会认为她无罪,因为但凡大祭司烛渊的决定,从没有人会认为不该。
圣山之人更恨中原人了,不仅是因为沙耶娜之死,更是因为灵蛇使之位一旦空缺,教主之位又将无人上座,圣山众人可是千盼万盼才盼到了五位圣使全齐,盼着时隔了二十年的新一任教主诞生,却不想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如何令他们不恨?
龙誉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来,这是在她醒来之后林蝉蝉告诉她的。
龙誉一醒来就泡了个舒爽的澡,将她这些日子的晦气给洗干净,之后狼吞虎咽地吃了八大碗酸汤鱼饺,直看得林蝉蝉目瞪口呆,吃饱喝足之后舒爽地躺在藤摇椅上听林蝉蝉的详细“汇报”。
林蝉蝉说她是第一个看到烛渊大祭司背着她回到圣山的,那会儿天将明未明,看到他们时还以为看花了眼,因为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冷冰冰的男人竟会把她背回来,只不过在见到她林蝉蝉时,他的温柔就全没了,因为他将他背上那个睡得死沉的人扔到了她背上。
“做你的使女就要受你的奴役,龙誉,曳曳可还没得到过我背他的待遇,这么好的事,第一次竟然给你了,真是不美好。”林蝉蝉看着一副悠然惬意模样的龙誉,抱怨之后又认真道,“可是,龙誉,你不是在王都吗,怎么回来时竟瘦得有些不成人形,还和那个大祭司一齐回来的?”
“遇到了情敌,险些没命,他救了我。”龙誉将自己那七日的情况认真简单地总结为一句话,令林蝉蝉听得瞪大了双眼,惊得从小凳上蹦起了身,口齿不清道,“情情情情敌!?”
其实林蝉蝉想说,那样阴森可怖的男人,送她她都不敢要,竟然还有情敌!?
“其实我也在想,他那样冷冰冰阴森森的白面小男人,竟然不止我一个人瞎了眼看上他。”
“我觉得那个大祭司是真的关心在乎你。”林蝉蝉又重新坐了下来,在圣山这三个月,她的脾性已经改了很多,除了在曳苍面前她还活蹦乱跳如从前,其余更多的时候都是安静的,知道了当喜怒不形于色,并且要学会察言观色,不当说话时绝不可多说一句,反正她要做到的是不能让任何说曳苍娶了个没用的惹人嫌的中原媳妇,所以对于龙誉说出的这种对于她来说完全属于劲爆级别的消息,她震惊,可也能很快平静下来,认真剖析问题,“不然他不会将你背在背上,我见到你们时,他的脸色很是疲惫,想来是一路回来他从没有放下过你。”
就像那是曳曳背起她一样,心中无她,他绝不会背起她。
“蝉小妹,你说,真的有人会爱一个人爱到丧失自我的地步吗?”龙誉将腰杆挺起,坐直身子,看着林蝉蝉,她想找个人一舒胸中压抑,她始终还是无法接受沙耶娜那所谓的情爱。
“若是连命都可以给对方,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林蝉蝉反问,却眼里却没有任何疑惑不得解,“不过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所以你会觉得无法理解而已。”
龙誉第一次以一种赞赏的眼光看林蝉蝉,“蝉小妹,没看出来你对这情啊爱啊的理解得倒挺多挺深。”
“那是,至少在这一方面我还是自认比你强的。”林蝉蝉得意地昂昂下巴,“谁让我和曳曳走到一起这么不容易,我险些死了,他也险些死了,幸好没有到低下去当鬼夫妻。”
“哈哈,你确定到了地下曳苍还会想娶你?指不定找哪个漂亮妖娆的女鬼风流去了。”龙誉忍不住打趣。
“他敢!”林蝉蝉果然怒了。
龙誉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得沉静,神情认真地看着林蝉蝉,“蝉小妹,你认识扬州藏剑山庄的白雎少主,对不对?”
对于沙耶娜说过的话,她一直害怕着,她总有一种感觉,沙耶娜说的话是真的,虽然她心底希望的是她说的话不过是骗她刺激她而已,毕竟她那么恨她,小哥哥一旦真如沙耶娜所说的那样,她必将一辈子都解不开这个心结,如此沙耶娜便达到了让她痛苦的目的,比让她死更难受。
小哥哥会死?不可能的,绝不可能,那么温柔的小哥哥绝不会死,即便他欺骗了她,可她不会恨他,更不希望他死。
林蝉蝉的手有些微颤抖,定定看着龙誉,心中有慌乱,可她相信龙誉不会害她。
“白公子是个人人都说好的人……”
傍晚时分,蚩尤神殿里,烛渊左手捧着的小香炉里插着的香燃到了尽头。
“死了么?”烛渊看着袅娜的烟柱慢慢消散,沉沉笑了,“如此不值得,死了倒也解脱。”
烛渊说着,抬眸看向殿门处,沉沉笑意改为浅淡,“阿妹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这么疑惑不前扭扭捏捏可不是阿妹的作风。”
“阿哥,你方才说……谁,死了?”龙誉慢慢走到烛渊面前,看着他手中香炉里已经燃尽的香梗,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妹你猜呢?”烛渊笑得温柔,转动着手心里的小香炉,却是没有看龙誉。
蚩尤神殿一如既往的冷,仿佛这神殿的主人不知何为冰冷一般,没有丝毫暖气。
龙誉艰难地张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阿妹既然无话可说,那便走吧,阿妹这是睡饱了没事干所以来我面前杵是么?可我还困得很,这下轮到我去补眠了。”烛渊不冷不热地说着,将手中小香炉放下,自石椅上慢慢站起身。
“阿哥。”龙誉突然抓住了烛渊的手,烛渊淡淡看她,龙誉欲言又止,“阿哥,我……”
“阿妹若是要与我说想到了如何应对尸人暴走的对策,我愿洗耳恭听,而阿妹若是要与我说其他不相干的事情,请恕我现在乏得很。”烛渊静静看着龙誉澄澈的眼眸,心底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往上窜。
他知道她想要说想要问的是什么,他的心感受得到她的想法。
龙誉没有放手,只是期盼似地看着他,张张嘴,依旧没能将心底的想法说出口。
“阿妹,我所卜的卦的确能够预见命运,可是阿妹有没有想过,预见命运,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烛渊静静地盯着龙誉的眼眸,“命运可知不可改,阿妹这么急切地想要知道你那亲爱的小哥哥命运究竟如何,是想要做什么呢?”
“若他不死,阿妹想做什么?若他死了,阿妹又想做什么?”烛渊不着痕迹地拂开了龙誉的手,冷冷淡淡道,“我不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卜卦,阿妹回去吧,我以大祭司的身份命令你,明日正午之前,必须将你思量的应对之策拿来见我。”
龙誉被烛渊拂开的手仿佛失去了气力,再也抬不起来,更别说再一次抓住烛渊的手腕,只能看着他慢慢往花庭后殿的方向走去,一时竟是连张口唤他的勇气都没有。
烛渊走到通往后殿的甬道口时,顿下脚步,没有回头,凉凉淡淡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再次传进龙誉耳里,“每一个人的命运皆如轮盘,自出生那一刻起轮盘便开始转动,不可改变,更不可逆转,强行逆转命运轮盘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一句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巫师断不能违背的,就是泄露天机,天道轮回,是这个人世自古以来从不会改变的。”
烛渊说完,身影在龙誉视线里消失了。
龙誉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垂首定定站在原地,低头看着烛渊放在石椅椅把上的小香炉,突然很想煽自己一个巴掌。
身为巫师的原则,她如何能不知道?她只是太过害怕温柔的小哥哥会死,以致于心慌乱了,于是慌不择路地来找他了,可她忘掉的不仅仅是苗疆巫师的原则,她忘掉的更是小哥哥的身份。
小哥哥是苗疆更是五毒圣教的敌人,他又怎会帮小哥哥卜卦。
而最最让她恨她方才举止言行的,是她不知他预见命运要付出代价,她不知会是什么代价,可无论什么代价,皆不是她想要的,她恨自己,因为她感觉得到他压制在心底的怒火以及一缕缕浅淡的哀伤。
她说过以后疼他护他的,可她自己,做了什么?
龙誉一边想一边捧着烛渊方才放下的小香炉用掌心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香炉贴着手心,在这寒天冻地的时节,那冷意能透过掌心直穿心尖,令她不禁打了寒颤。
龙誉心一紧,连忙将小香炉放下,匆匆往后殿跑去了,可她才跑到中庭便停下了脚步,因为烛渊正立于满园萧条之中,正将手中刚刚点燃的明路风灯挂到一旁的石像尾巴上,听到龙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转过头看着她。
烛渊淡淡的眼神与寻常无异,龙誉却觉看得难受。
“阿妹,许久未听你吹夜箫了,突然又想听你吹夜箫了。”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烛渊从外褂后的腰间取下一直都别在腰上的褐色夜箫,浅笑看着还站在廊檐下的龙誉,“虽然此时夜色不算好,不过阿妹可否愿意为我吹奏一曲?”
龙誉走上前,接过了烛渊手中的夜箫,烛渊依旧浅浅笑着,那样的笑容让龙誉辨不明究竟是真是假,只见烛渊转身往后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此处风大,冷,到后殿廊下坐着吧,还能挡着些寒风。”
龙誉没有跟着他走往后殿,而是定在原地,将夜箫抵到了下唇,十指微动,悠悠扬扬的箫曲便溢满了整个花庭,往夜空缭绕而去。
烛渊的脚步有一刹那的停顿,却还是走到了后殿廊下才回过头,整个人隐匿在寒冬之夜的暗色之中,让人看不清他面上表情。
夜色下,龙誉位于花庭,只能隐隐约约瞧见站在后殿廊烛渊的漆黑身影,一刹那间竟给她一种他随时随地都会消失或被吞没在那黑暗之中,惊得她的箫声戛然而止,非一般地往烛渊所在的方向冲去。
可那明明前一刻还存在的身影在她来到跟前时竟突然消失不见了!龙誉惊怕得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夜箫,双肩不受控制地微微打着颤。
“阿哥!”龙誉急切地唤了一声,带着不安和颤抖的声音混入冰寒的空气中,在空荡荡的花庭中形成回音,那昏黄的风灯摇了摇,更显萧条之意。
没有烛渊的回应,龙誉的心更慌了,龙誉不禁又急又怕地将双手五指并拢,放到了嘴边,冲空荡荡的花庭大吼了一声,“阿哥——!”
龙誉这一声吼震得那挂在石像尾巴上的风灯似乎晃了晃,一瞬间竟有要熄灭的迹象。
“原来震耳欲聋是这种感觉,阿妹这一嗓子够凶狠。”就在龙誉心急如焚时,烛渊带着玩笑的轻笑声在她身后戏弄般响起,惊得龙誉连忙回过头。
冬日的天黑得早,此刻虽未到戌时,可是天已经完全黑沉了下来,黑暗之中,借种中庭那远而昏黄的火光,龙誉虽看不清烛渊的面容,却已足够她清楚地看到他的存在。
“还是说,这是阿妹的深情呼唤?”暗沉的夜色里,烛渊如常玩笑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处便传来撕痛的感觉,还有双臂被某只小野猫的爪子用力狠狠地掐住,那只喜欢张牙舞爪又尖牙利齿爱咬人的小野猫又把他给咬了。
“阿妹还是改不了这爱咬人的毛病么?而且怎么专喜欢咬我的脖子呢?看来我真需要为我的脖子担忧担忧,指不定哪一日就被阿妹给咬断了气。”烛渊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只浅浅笑着。
而他的话再一次没有说完便被龙誉堵住了嘴,不是用手,而是用嘴。
龙誉依旧狠狠掐着他的胳膊,泄愤似的用力啃着他的下唇,逮到他的舌头便用力吸着,直到她的舌尖尝到腥甜之味,她才放过烛渊的舌和唇,改啃为轻舔,双臂也环到了烛渊的脖子上。
龙誉小猫似的轻轻舔着烛渊那已经被她啃得红肿的唇,而后舌尖慢慢往下,轻轻舔过他刮净了胡渣的光洁下巴,还不忘轻轻啃了那光洁的下巴几口,才又继续慢慢往下,轻轻舔着他微微跳动的喉结。
而一直无动于衷的烛渊,冰冷的身体在龙誉那温热带着些微湿意的舌尖撩拨下,渐渐有了反应。
龙誉的舌尖继续游走,轻舔上了烛渊完美迷人的锁骨,令烛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突地一颤,龙誉得逞似的又在他的锁骨上轻啄一口,烛渊的身体又是微微一颤,当此之时,龙誉突然抬起头,踮起脚,含住了烛渊冰凉的耳垂!
烛渊体内的欲火尽数被龙誉成功地撩拨起来,微微躬身,将挠他心智的龙誉打横抱了起来!
龙誉含着得逞的笑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吐气,将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阿哥,对不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