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城下,烛渊一口鲜血破口而出,他的脚边叠满唐军尸身,竟是无一活口!
就在防城上的苗疆震惊得难以言喻之时,那受控于烛渊的尸人竟纷纷举起手中利剑与长刀,秋阳顿时将那染血的利刃照射出刺目的白光,所有人,包括布诺在内,一时屏住紧窒的呼吸,莫名惊骇地望着城墙下这一幕,望着他们的白发巫神大人如修罗王者一般站在那染血的森森白光之中,忘了呼喊,忘了相救,甚至忘了呼吸,万物似在一刹那间变得寂寂,唯有龙誉如鹰隼般飞梭在防城与烛渊之间,也唯有她尖锐的呼喊声划破这刹那静寂。
就在龙誉脚尖触地时,尸人手中的利刃急速挥下!
“阿哥——!”龙誉双目圆睁,紧抓着胸口衣衫欲控制住那暴动失控的尸人,也就在人人以为那数百染血的利刃要刺穿烛渊之时,那举刀举剑的尸人竟是将那刃尖刺进了自己的心房,一瞬间剖出自己的心握在手中!
血已呈黑,心已止跳,那些尸人便高举着自己早已停止跳动的黑心直直跪在烛渊面前,那样血腥诡异的画面让防城上的苗军既震撼又觉胃中翻江倒海,有人甚至扶着垛口躬身呕吐了起来!
而龙誉也在那一瞬之间定在原地无法再向烛渊靠近,若说他们体内的眠蛊能操控尸人已让她觉得震惊,那此刻烛渊以他体内雌蛊的力量牵制她体内雄蛊的力量以束缚她的行动更让她觉得震撼,更多的是惊恐,因为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明触手可及的他却遥不可及!
突然,烛渊微微侧过头,看向只与他有几步之遥距离的龙誉,低低笑了,使得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阿妹,我说过我生来带煞,与我离得太近只会伤了阿妹自己,阿妹看啊,这才是真正的我。”
烛渊说完,转回头的同时将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抬起,慢慢走向尸人群中,十指倏地绷直,自面前划过,那被尸人托在手心高举过头顶的黑色心脏瞬间碎做数块,黑色的血溅透他干净的鞋子,他脚步所经之处,那碎裂的心脏化作齑粉,尸人之身砰然倒地!
烛渊愈走离防城愈远,也离得龙誉愈来愈远,龙誉看着烛渊的背影,双肩颤抖得厉害,面色煞白,苍白的下唇被咬得滴出血来,想动却动不了,干涸的双唇反反复复只喃喃抖着两个字——阿哥。
“此时此刻,阿妹还是不要靠近我为好。”以免我伤了你。
这是烛渊的身影消失在龙誉视线,消失在防城上众人视线中淡淡扔下的一句话,除了龙誉,没有任何人听得到。
“阿哥——”龙誉终于负荷不住内心的悲伤仰天悲鸣,心中雄蛊一并嘶吼,冲破了雌蛊的束缚,龙誉便不管不顾地往烛渊离开的方向冲去,一并消失在防城众人的视线中。
一直扶着城墙垛口支撑着身体的布诺险些栽倒在地,幸而他身旁的苗军扶住了他,看着掉在脚边的数段断刀,眉心揪紧,面色苍白,他方才,竟然,竟然想要杀了她!
布诺无力地倚靠在垛口上,久久失神,大人分神了……大人分神了,大人会……死的……大人会死的!他,他究竟做了什么——!?
烛渊在开始变得萧瑟的林间跌跌撞撞地走着,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渍,双手十指因为仍在嗡鸣的银指环之故还在微微颤抖,血色的左眼仍在烈烈如火燃烧,仿佛要将整张脸一并灼烧一般,身体如通过有万千虫蚁在啃咬,好似又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山洞,无尽的黑暗,数不尽的毒虫,没有尽头的折磨,冷,透骨的冷。
或许在外人眼里他生而不老,伤而不疼,这天下没有任何人事物能伤到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非无坚不摧,他始终是血肉之躯,会老会死,会伤会疼,只是他习惯了掩饰一切,掩饰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的他,甚至掩饰一直向往着日月的他。
他生来带煞,需要舔血而活,他这双手,这十只银指环,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必须饮血才能让他的生命维系下去,否则就会被千丝引吞噬慢慢骨血骨血,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在安平的大半年他隐忍得有多痛苦,可在安平没有鲜血,见不到他便不会失控,可出了安平,苗疆可谓处处可见鲜血,他的身体开始躁动,而当他站在防城之上,看到城下满目猩红之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必须大开杀戒才能满足他早已饥渴难耐的双手。
他会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在他的双手失控时他随时都有可能伤了他最亲最近的人,所以他杀人时从不让布诺和曳苍出现在他身边。
他一直在黑暗的深渊边徘徊,他想,没有谁愿意靠近他接受他,因为没有人愿意承受着时刻都有可能被他拖入黑暗深渊的恐惧,一旦堕入黑暗的深渊,生生世世,必将万劫不复。
沙耶娜爱他,他懂,他一直都懂,从他见到她第一眼,她看他的眼神他就懂,可她爱的不过是她眼中所见的他,她臆想中爱而不得而变得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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