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去栖院,甄夫人李氏的居处。
甄璀璨暗暗的捏了捏手指,不知道甄达有何打算,她望着他的背影,看他在踏进栖院时脚下一顿,仿佛是步入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方。
确实很陌生,甄达已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来过此处了。依稀记得上次来时,院门内的石榴树还只是一棵树苗,如今已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发现老爷来了,丫鬟们受惊般的一骇,赶紧去通报夫人。
甄达本不知道该去何处找李氏,见状,便前往丫鬟奔去的方向。甄璀璨紧随其后,眼看丫鬟通报后从里屋中奔出时,他们已到了门前。
丫鬟有些错愕,甄达一挥手命她退下,她只好顺从的退下。
甄达站在门前,并没有跨过门槛,偏头瞧了瞧蜷在美人榻上的李氏,只是瞧一眼,便觉得屋中压抑冷寂的气氛猛得窜了出来,颇为令人不适。
“你是来看看我需不需要被绑住?”李氏的声音冰冷至极,她高扬起下巴,嘴角带着近乎残酷的笑意。
她像一只猫般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周身仿佛被凝结。她是在静静的收拾起被破碎的骄傲,那是她赖以生存的尊严。她不哭闹,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做出任何失态的举动,她的指尖已陷入肉里,她嗅到了血腥味,她的下巴扬得更高,绝不给别人看笑话的机会,她要体面的活着,尽管,继室续弦的身份已使她在最开始时就丧失了很多体面,她还是尽可能的维护着仅有的一些体面。
甄达沉声道:“我是来告诉你,翟宁主动招认是他在董姨娘的糕点里下的毒。”
“毒打成招?”
“不是。”
“你信?”李氏哼的一声。
甄达道:“我不信是他做的。”
“那你还是要让他死!用最残忍的酷刑!”李氏几乎想要跳起来,厉声道:“别忘了,他是我从李府带来的人。”
甄达缓缓的闭了一下眼帘,自鼻息长长的呼了口气,过了片刻,问道:“你认为翟宁因何主动招认?自他进甄府以来,做过数不胜数的伤天害理之事,然而,有哪一件事他承认过错在他?你觉得他是为了谁?”
李氏一怔,猛得转身瞪向他,目光极冷,咬牙道:“你这是想嫁祸于我?”
甄达摇了摇头,很确定的道:“不,我知道绝不是你。”
“我不需要你知道!”李氏收回目光,不屑的道:“对她对样的人下毒会弄脏我的手。”
甄达突问:“丹琦呢?”
丹琦?李氏的神色变了变,丹琦今日一直在府中,却似还没见过她。
“府中那么大的动静,她会安分的待在屋中不露面?”甄达意有所指,眼神变得深沉。
甄璀璨也觉奇怪,府中的家丁全都出动,甄丹琦却不出来看热闹,一定是有原因,原因是什么?
他又沉吟道:“我回府时,看到她躲在高处偷望着清静苑外的纷争。”
毒是甄丹琦下的?!
甄璀璨不禁暗忖,翟宁承担下毒的事,不会不知后果,只因他知道毒是谁所下,心甘情愿的替那个人背负一切。
李氏想了想,顿时也恍然大悟,大声道:“不可能!”
“我会把她送去普贤山尼姑庵,不得离开尼姑庵半步。五年之后,若心性不改,就再待五年。”甄达语声沉重,没再继续撕破真相,却是丝毫不留余地,“今日就动身。”
李氏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绝然认真,比她平时所看到的他,更显得威严霸道。她猛得站起身,迎着他的冷肃,一步一步的向他走着,每近他一步,她眼中的鄙夷就渐盛,直至她不想再多离近他一点点,才止步,极度藐视的道:“为了一个妾,你竟然这样对嫡女!”
“是不是为了妾,这些年的每一件事,你都心知肚明,”甄达平静的与她对视,“我提醒过你,你若再不管教她,我就会管教她。”
李氏扬起下巴,气势很盛的道:“有本事你直接冲着我。”
甄达的唇角紧绷了些,直视着她道:“那我不妨提醒你,你是甄家的主母,是我娶进门的甄李氏,你就要以身作则,对甄家的兴盛、声誉有所担当,你扪心自问,所作所为,可有主母风范。”
李氏冷然待之,姿态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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