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这地方绝对的人杰地灵,从山头东村到山脚凤凰镇不过方圆几十里,可自有史以来这里就很有名气。
其一多出美人,年年皇帝招选秀女进宫都不肯放过凤凰山这地方,其二多出妖孽,这里地气阴湿灵气汇聚,就连蛇虫鼠蚁都是异乎寻常的尺寸。
要说这两点还真不冲突,皇帝老儿看上凤凰山的美人,那也是因为她们不是妖精却个个长得比妖精还美艳。
诀尘衣时常带苍魇出门长见识,苍魇自己有事没事也总爱朝山下跑,外面的事物他不觉得稀罕,可食物这东西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一碗牛肉面下肚,趁热又来了两个锅贴,走到街角看见糖画面人葫芦串,忍不住又买上一大把。
兜兜转转日头偏西,夕阳的影子才上瓦,临街的店铺一水儿的收了摊,就连里里外外的住户也是早早的关门闭户,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街上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小二!你们这是干嘛?”沿街最大一家“东来客栈”门面太大一时间关不了,几个伙计都慌里慌张的里外忙活着推紧门板。
“小哥,听你口音是外地来的吧?”跑堂小二眨着豆大的眼睛四下张望一遍,然后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啊,最近凤凰山上又闹妖怪了。”
果然是“又”闹妖怪了啊。
对了,凤凰山的妖怪还有一个特点,都是不上道的小妖小怪。
从二十几年前的赤发山鬼到十年前的飞头蛮再到前几年的吃人鲤鱼精,哪次不是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也都被游方道士轻松收了去到处张扬表功。
苍魇甩掉竹签子又抓出另外一串糖葫芦继续咬:“哦,这次是什么妖怪啊?”
“我们哪里晓得这些,最早是官家盐铺查验账册发现东村那边已经二十几天没人过来运盐,开始还以为东村那边有人贩卖私盐,第二天就派了一队官军过去,可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一个人都没回来?”苍魇顿时没了兴致,就算官府的兵卒再不济好歹也是浩浩荡荡一整队,就凭凤凰山原产那种十几二十年道行的小妖怪哪能连个活口都不剩下,“我看没准真是有人贩私盐,先下手在路上悄悄伏击才搞得他们全军覆没吧。”
“是啊,县衙里最初也这么说。可后来上县衙里报告走失的人越来越多,个个都说到东村行商的送货的走亲戚的连同路过的都一个也没回来。你说这贩私盐的还能这么胆大包天,连过路的苍蝇都给吞了?”
“东村里闹妖怪,凤凰镇怎么也弄得这么人心惶惶?”
“哟,这不是离得近吗?现在连县太爷和衙差们都天天窝在县衙里不敢出来,咱们平头老百姓能不信邪吗?”小二猛然缩回了头,“小哥,我劝你也赶紧找个地儿安顿下,明天天亮再赶路也不迟。”
“谢了,我皮糙肉厚,妖怪来了也啃我不动,哇哈哈哈。”苍魇甩掉下一根竹签径直朝东村方向大步而去。
苍魇生平有一个遗憾。
也是唯一一个缺憾。
那就是十八载修道到如今还没收服一只妖魔。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反正这信铁定得送去,东村就算有妖怪也顶多是小妖一只,肯定没多少道行,拿来练手岂不是正好?
那小二说得还真没错,东村和凤凰镇还真是很近,相距不过常人两个时辰的路程,换成苍魇这样自小修道身强体健的,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东村外面。
按理说现在已经过了掌灯时分,农忙行商的人们也早该回家拾掇晚饭了。
而现在,整个村子就这么静静的立在无边的黑暗里,没有炊烟没有人声,就连鸡犬闹腾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
微凉的夜风掠过村口牌坊下的铃铛,摇出叮叮当当冷清孤寂的脆响。
“喂!有人没有!喂!”
初生牛犊不怕虎,苍魇从村口栅栏上劈出根大木棍粘上松油权当火把一路朝村里走去。
沿途许多屋子都大敞着窗门,屋子里的陈设多半都乱七八糟散落一地,就像是急慌慌忙着逃命似的,甚至有些商铺掌柜和富庶人家的银钱箱子都开着,珠宝玉器乃至白花花的银两就散在旁边居然也没人去收拾。屋子内外已经有了积尘,屋檐台阶四周居然都长出了乱七八糟的茅草。
唯独有一簇簇没有叶子的红色野花在房檐下小道旁开得如火如荼,仿佛斑驳的血迹洒了一路,毫无遮掩的透出直白浓烈的香气。
苍魇四处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村口,只觉得冷汗涔涔。
以往随师父收妖除魔也见了不少世面,惯常血腥诡怪画面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这次的情形实在是太古怪了。
如果真是私盐贩子或者是野盗,为什么不把那些财宝带走?
如果这里经历了一场屠杀,为什么见不到一具尸体一滩血液?
如果是妖怪所为,为什么又觉察不出半点妖气?
这村子里已经没了活物,就连只牲畜也没剩下。
红色野花馥郁甜腻的香味在空气里慢慢郁积,浓厚到仿佛可以看得见化为实质的浓烈颜色。一团团看似妖艳的火红透着浓厚的死亡气息,凄艳的展示着完美外表无法掩饰的惨淡灵魂……
噌噌,花丛里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声,像是什么小动物飞快的从浓密的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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