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勃勃的人想做皇帝,可真要做好一个皇帝哪有那么简单?
光是应付这些朝臣家族里深沉复杂的心思,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看清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是为了什么,出于什么目的,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都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曦叹了口气:“容毓。”
“嗯?”
“我觉得我不是做皇帝的料。”南曦在锦榻上坐了下来,“人心难测,我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也做不到你这般缜密布局,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算计了,你——”
“担心什么?”容毓浅笑,“不是有我在吗?”
南曦抬眸看他:“跟你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踏出过深闺安稳之地,抬头只看到极小的一片天地,而你,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布下了这么大的一张网,把多少优秀儿郎都网了进去,让他们心甘情愿听你驱使,我根本无法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越想就越觉得你竟是如此厉害,厉害到几乎无所不能。”
东陵四大家族,容毓算是已经控制了谢家和楚家两个家族。
而楚南衣是容毓的人这件事,只怕连楚玄衣和楚红衣兄妹二人都被蒙在鼓里,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南曦一想到容毓曾经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在布局这些,心里就一阵阵压抑的难受。
这个人是否从懵懂的幼儿时期开始,就早已在心里摆好了一盘以天下为盘、各方权贵高手为棋子的棋局?
别人享受的童年他没有,别人用来游玩的时间他没有,就连寻常贵公子邀请三五好友一起喝酒的机会他也没有,什么读书习武大概也只是偶尔做给外人看看,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再浪费那些时间。
他的时间太金贵,像是挤海绵一样把一天当成别人的三天用,痛和累都自己受着,没有人能帮他。
他要的不是朋友,只是听命办事的属下。
南曦连想象都觉得那是无比的难,而容毓,却必须一步步亲力亲为地去做。
那些年里他忙得只怕连休息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可怕的是,居然从未有人发现他暗中做的这些事情,南曦嘴上夸着容毓厉害,心里却疼得无以复加。
他手里掌握的势力,她越了解得多,就越为此心疼。
如果他把自己前世所做的那些事情当成是罪孽,那么今生付出的这些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细心筹谋,一点点布局,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为了逐鹿江山才应该费的心思,若是让人知道这样的理由居然只是为了个女人……
南曦心思酸涩复杂,轻声道:“明日赏花宴之后,再也不理会那些人催命鬼似的奏折了,作为一国女皇,若是连自己这辈子要几个夫君,跟谁共度余生都不能做主,那么这个女皇不做也罢。”
容毓低头看着她不太高兴的表情,伸手挑起她鬓角一缕秀发,柔声笑道:“明天也不算是选夫宴,主要是让你多认识一些人,况且进宫的也不全是男子,不用介怀,我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