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都做到了,问心无愧,但这些并不值得歌颂,因为这是皇帝本该做的。”
太后神色怔忡,不解地看着他。
“可唯独接受大祭司的提议,从大周接回南曦这件事,我自认为是我做得最正确最圣明的一个决定。”
太后震惊:“皇上?”
“若真要琰儿做了皇帝,东陵维持了几百年的和平与繁华只怕都要毁在他的手里,昏庸无能的家主可以让家族没落,一国之君的昏庸残暴则足以摧毁一个国家,让天下苍生陷入灭顶之灾。”太上皇抬手揉了揉眉心,“皇族子孙那么多,当初我怎么就选了琰儿做储君?”
太后攥紧了手,一句话说不出来。
太上皇看了她一眼:“韦嬷嬷跟琰儿一起去御书房的事情,你事先知情?”
太后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如果臣妾早知道他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就不会让皇上留他在宫里住下。还有韦嬷嬷……”
顿了片刻,她敛眸苦笑:“琰儿从小就跟她亲,从南曦和容毓回东陵的第一天开始,韦嬷嬷就没死心,一直不甘心让旁人夺了属于琰儿的位置——”
“所以她就撺掇着琰儿去偷玉玺,还刺伤了掌印太监?”
太后脸色一变。
“还有,什么叫属于琰儿的位置?”太上皇冷道,“东陵江山有能者居之,她以为帝位是属于轩辕琰的私有物?”
太后轻轻抿了下唇角,没说话。
“你事先虽不知情,事后却还是庇护了他。”太上皇语气淡淡,“可惜再多的庇护也挡不住琰儿自己上赶着找死。”
太后指尖一颤,无力感骤然席卷而来,让她身心俱疲。
殿内片刻沉寂。
这对在宫廷里历经几十年风霜的帝后二人,执掌权力数十载,风风雨雨走过那么多年,经历过争储登基前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体验过后宫里的阴谋诡计,虚情假意。
坐在高位上时时刻刻不敢放松,维持着最尊贵华丽的仪表,扬着高傲的头颅,让所有人都匍匐在脚下。
可如今卸下一身荣华,才发现他们也只是个凡人,再多的权力在手,也无法保护自己最在乎的儿孙后代。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韦嬷嬷耳房里的密道入口,看看能不能找个人处理一下,封住出入口。”太上皇重新躺回宽榻上,阖了眼,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至于他们抢来的玉玺,趁着南曦和容毓还没回来,赶紧送回御书房去,否则别说琰儿,到时候魏王一家都难逃一死。”
太后怔了怔,缓缓摇头:“我不知道玉玺在哪儿。”
太上皇眉头一皱:“你没问韦嬷嬷?”
“他们从密道出来之后,韦嬷嬷急着毁掉沾了血迹的衣服,可宫里不能擅自生火,她又不敢拿去厨房烧掉,就藏了起来,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那衣服还是被找到了。”太后双手搭在腿上,帕子攥得紧紧的,“时间太赶,我压根忘了问玉玺的事情。”
御书房刚发生了刺杀的事情,若韦嬷嬷就点火烧衣服,定会引起怀疑,宫中眼线众多,就算在这永安宫,身为太后都不敢保证这里是绝对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