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舅。”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双眼盯着群臣之列左边为首的中年男子,语气透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冷漠平静,“戈云辉是国舅举荐的武将,他还当场立了军令状,如今却把十万兵马葬送在曲阳城,对此你怎么看?”
杨国舅是当今皇后的兄长,戈云辉的确是经他之手举荐。
虽然戈云辉此前也是皇帝重用之人,皇帝自己本就识人不清,可此时他显然想找一个替死鬼,或者说,转嫁自己用人不当的责任。
听闻皇帝问话,杨国舅不疾不徐地道:“回禀陛下,戈云辉已经战死沙场,再来追究他的责任已经于事无补,如今盛京城尚有六万兵马,东西都军营各有精锐五万,平常这些精锐调动不得,只能在万不得已之时与敌军决一死——”
“万不得已之时?”皇帝怒道,“眼下难道还不是万不得已?!”
杨国舅沉默片刻,低头道:“十六万兵马战斗力不弱,可三支兵马以往素无交集,此番若有谁同意作战,固然可以增加战斗力,却无法让他们真心服从——”
“这么说来,你也是毫无办法了?”皇帝陛下一怒,等不及他慢言慢语分析利弊,“朕是让你想出对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杨国舅淡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皇帝双眼微眯:“快说。”
只要能够抵御外敌,他愿意赐予任何赏赐。
“被幽禁在冷王府多年的冷王殿下,智谋过人,精通兵马谋略,自身武艺也是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杨国舅低着头,语出惊人,“若皇上下旨请他领兵,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此言一出,殿上空气瞬间凝结。
大臣们惊出一身冷汗。
冷王?
那是南越禁忌,早年跟皇上不死不休的兄弟,若非先帝遗诏不许杀他,此时冷王早已魂归西天了,怎么可能只是幽禁?
然而即便只是幽禁,这位冷王殿下日子过得也并不好,冷王府如今只有两个仆人,王府里多年未有人进出,任何人不许提冷王这个人,不许见他的面,否则视为谋逆,重则诛九族!
皇帝视他如仇敌,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那些年里谁敢提起冷王一个字,哪怕不小心,都会被乱棍打死。
此时杨国舅居然敢公然提他?
果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可怖,看着杨国舅的眼神透着刺骨的杀气:“你说什么?”
“臣的意思是说,眼下非常时期——”
“他一个谋逆被废的皇子,是罪臣!朕没把他赐死已是皇恩浩荡,他有什么资格领兵出战?!”皇帝勃然震怒,“你是觉得南越无人可用了,所以才在这里激怒朕吗?”
杨国舅脸色微变,低头道:“臣不敢。”
皇帝咬着牙,表情阴冷无比。
“只是除了冷王,臣便再也想不出还有谁能领兵御敌,护佑南越疆土。”杨国舅道,“东陵大军正势如破竹般直逼帝都而来,请皇上明察,尽快想出破敌之策。”
皇帝盯着他的脸,目光幽冷难测,晦暗不明。
殿上气氛冰冷压抑,群臣跪在地上,连四肢都是僵冷的。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听到皇帝冷冷说道:“既然国舅如此举荐,朕就给他一次机会,希望这一次国舅不会让朕失望。”
杨国舅低头:“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