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的确不多。”叶南说，就拿他这个处在官场底层的人物，张加印都会想尽办法给他送那么多钱，更别说其他手里权力比自己大很多的高层领导了。就拿郑秃驴那个层次的官来说，一年收个几百万的礼还算少的了。那些被查处的人，哪个不是行贿受贿上千万，到最后还不只是判个十几二十年，所以叶南觉得这个方军一方面怪他的本事不够大，二来肯定是像董姐说的，得罪了哪个领导，要不然都是同一条道上的人，谁会闲的蛋疼去举报他啊，“那真的说不定是得罪人了。”

    “肯定是得罪人啦，要不然谁会举报他啊。”董以宁肯定地说。

    “那依董姐您看，会是谁举报的他啊？”叶南随便问道，只是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一点。

    董以宁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姐怎么会知道这个，人家是匿名举报，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呢，反正肯定是官场中的人。”

    叶南噢了一声，突然想到董姐说这个方军是蓝处长的前夫，心想会不会城池受损殃及池鱼啊？于是就说：“董姐，你说方军被纪委调查了，那我们蓝处长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董以宁不假思索地说：“他们不都离婚了吗，应该不会的，再说方军就受贿了那点钱，也犯不着纪委那么大动干戈。不过从这次纪委这么严肃的办事来看，区委相关领导对开展这次干部党员作风纪律廉政建设相当重视的。”

    “那今晚董姐去吃饭算不算违反组织纪律呀？”叶南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其实一点也不担心她，越是处于政治权力中心的人越是关系走的亲，俗话说官官相护，就算她在风口浪尖上违反纪律，相信以她的地位和权力，纪委的人也敢可以去调查她的。就像她说的，能被纪委调查的倒霉蛋不是得罪人了就是上头没太硬的后台。

    董以宁白了他一眼说：“吃个饭算什么违反纪律啊？再说你董姐我也不是那么不识抬举，看不清形势，还敢顶风作案啊，今天也没收人家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张副秘书长的面子上，这个饭我都不想去吃。”

    叶南呵呵笑着说：“我开玩笑的。”

    河西区委区政府这次对开展干部作风廉政建设相当重视，是由主管政法建设的副区长亲自批示，在全区范围内开展为其半年的党风廉政建设活动，河西区全区上下各个政府职能部门全部非常重视这次活动，都召开了相关会议。

    果然第二天一早，董以宁刚起床才洗漱完，区里就来了电话叫她去开会。董以宁接完电话就不耐烦地嘀咕说：“区里搞什么呀，周末都不让人休息了！”

    这正好符合叶南的心意，他正发愁今天怎么找借口出去呢，这下倒好，真是老天有眼，知道他这次是办一件大善事，所以给他这个机会。真是天助我也，叶南窃喜地想，对董以宁笑呵呵说：“好啦，董姐你就别烦躁了，谁叫你是大领导呢，我倒是想去但是没这个资格呀。”

    “真是烦死了，本来姐还说今天叫你陪姐去逛街呢。”

    董以宁穿戴整齐后将手包从衣架上拿下来夸在了香肩上，转过身来冲叶南微笑了下说：“姐得走了，你在家等姐。”

    “大概多久能开完会？”叶南笑着问，心里先得有个底，看董姐去的时间长短，以便安排自己的时间。

    “估计得一个上午吧。”董以宁想了想说，然后就走出了卧室，朝外面走去。

    叶南跟在身后将她送出了门，看着她上车驱车离去，才返回来直接来到卧室，从那个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了自己的公文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满满一包完好无动，才满意的抽了一支烟，换好了一身休闲装，对着镜子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才挎上包出门去了赵雪妈妈所住的那家医院。

    在车上怀里抱着一包钱，叶南心情还挺紧张的，尤其是想到自己费了这么九牛二虎之力才凑够了三十万块钱，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真的是费劲了心机，心想一会当赵雪看到他费尽苦心帮她凑到了给她妈妈做手术治病的钱后一定会感动的涕泪横流，一种男人的伟大感不仅从心中油然而生。在车上给赵雪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马上就到了，然后就焦急的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心情期待极了。

    二十分钟后，车在西京区第一医院门口停下来了，到了。叶南付过钱后下了车，怀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伟大的心情仰头挺胸的走进了医院，直接朝住院部走去。

    按照赵雪在短信中说的病房号，叶南很快就在住院部二楼找到了赵雪妈所住的病房，走过去后病房门微微半遮半掩着，为了确信就是这里，叶南弯腰凑过头去朝里面鬼鬼祟祟的看去，只见一个玲珑曼妙的身材正背对着自己弯腰在帮病床上的人擦脸。虽然是背对着，而且从衣着上看不出，但凭借对赵雪独有的直觉，他还是很轻而易举的就认出来她就是赵雪。从后面看上去她的身材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一定是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她妈而没睡好觉给操劳坏了。虽然消瘦了许多，但身形还在，瘦的地方并不是女性身上最容易惹人注目的部位。

    确定是赵雪和她妈妈后，叶南才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面带微笑后，才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即推开了门朝里面走去。

    听见有人敲门，赵雪和病床上的妈妈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朝门口看，见到是叶南之后，赵雪的柳眉微微皱了一皱，暗淡的眼眸中泛起了明亮的光芒，好像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一样，满怀希望的同时又心里一阵发酸，笑中带泪，喜极而泣。

    “赵雪，阿姨。”叶南一边走上前去一边显得很热情的问候她们。

    “你来了。”赵雪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原本漂亮迷人的容貌看上去也沧桑了许多，尤其是那双水光潋滟晶莹剔透似乎会说话的眼睛，此时显得很深，看得出是累坏了。

    “你……你是？”赵雪的妈妈只见过一次叶南，一时半会想不起他叫什么，微微抬起头，看上去病恹恹的脸上泛起了吃力的笑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帮自己男人翻过案洗清冤情的恩人来看自己，让她很是激动。

    “阿姨我是叶南。”叶南很有眼铯的走上前去，微微弯腰对她热情的呵呵笑着，“阿姨最近好点了么？”

    她哎了一声，心里一酸，诉苦说：“好什么好啊，得这样的病半死不活的，快把小雪给整死了，孩子为了照顾我连公安局的工作都辞了，现在都累得没个人样了，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干什么啊，倒不如死了算了，自己解脱了，也不会让孩子为了我都苦成这样了。”

    看她很痛苦惭愧的样子，叶南就握住了她的手，面带微笑说：“阿姨，您就好好治病，别担心了，我今天带了点钱过来，给你做手术。”

    赵雪之前怕叶南对自己许下的诺言只是一句空头话，是一张空头支票，兑不兑现都是他自己说的算，即便他只是随口一说，自己也不能怨他，所以就没有给她妈妈说。听见叶南这样说，赵雪的妈微微眯上了眼睛，一脸惊愕的看着他，有些激动地说：“叶南，你……你说你带钱来啦？你是专程从赶过来的吧？”

    “不是的阿姨，我现在在西京上班着。”叶南温言细语地说，“前段时间知道小雪不在公安局工作了，但是她也没告诉我，我也是上个礼拜才在……”准备说出夜总会三个字的时候看了一眼显得有些紧张的赵雪，很自然的改口说“在街上碰见了小雪，我才知道您在西京住院，她也没告诉我，要是早给我说一声，我一定早点就过来，真是让阿姨您久等了，也让小雪受累啦。”

    听见他说得这么好，赵雪妈浊黄的眼球上闪烁起感动的光芒，也知道人家带着这么大的诚意过来肯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不是喜欢自己的女儿，人家凭什么来看她，还带着钱来。于是她呵呵的笑着，看了一眼在一旁感动的默默流泪的赵雪，对叶南意味深长地说：“哎，叶南，你说的对，小雪这孩子为了我真是受累了，你看到现在她连自己的终生大事都还没考虑，连个男朋友也没有，你现在的个人问题解决了么？”

    叶南脑子很机灵，知道赵雪妈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就用暧昧的目光看了一旁微微红了脸有些羞涩的赵雪，对她妈笑呵呵说：“我也还没，我和小雪一样，现在还都是……都是一个人。”

    从他看赵雪时那种半目含情的眼神里赵雪妈就明白了，于是心照不宣的用开玩笑的口吻呵呵笑着说：“你和小雪年纪都不小啦，也该考虑一下终生大事了，要是我们小雪能找你这样的男朋友，我这个做妈的倒是会区心很多。”

    叶南呵呵地笑着，再次含情斜睨了一眼赵雪，她白净漂亮的脸蛋上已经泛起了两片朝霞，看上去害羞极了，微微低了柳眉，垂了水眸，又悠悠的抬起长而卷曲的浓密睫毛，用那种少女春心荡漾的眼神偷偷瞅了叶南一眼，然后迅速的垂下了眼眸，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的抠起了手指甲。

    看见她羞答答的样子，她妈就知道自己女儿肯定也是对这个叶南有意思的，于是又半开玩笑地说：“你看我们家小雪，一说这个还害羞了，妈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你什么时候要是能和人家叶南这孩子在一起啊，妈这辈子都不操心你了，就算死也死得瞑目了。”

    “妈，不准你这样说。”

    叶南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亲人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他这一辈子最遗憾的就是在双亲健在的时候自己还小，从来不知道父母的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直到他爸在监狱医院突然离世后，他才感觉一切都晚了，正是应了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看见人家母女两恩爱的样子，叶南心里也很是感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皮包的拉链拉开，从里面取出一沓一沓的钱放在病床边上说：“小雪，这是给阿姨做手术治病的钱，这两天就给阿姨安排做手术吧？”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钱，赵雪惊讶极了，他能做到自己答应的事情，让赵雪很是感动，对他的感情又加深了不少，柳眉微微**了几下，目光中渐渐含满了晶莹剔透的泪花儿，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南，你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啊？”赵雪妈看到这么多现金，觉得叶南现在年纪轻轻，只是个上班的，又不是什么老板，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

    “噢，这是我一个朋友借给我的，阿姨你不管，反正你先治好你的病再说，我不想看见小雪为了您这么操劳了。”叶南笑呵呵说，显得很轻松的样子。

    “那……那就当这些钱是阿姨借你的，等阿姨病好了就去摆摊继续卖烧烤，一点一点再给你还吧。”赵雪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这样说。

    “阿姨看您说的，您先不管这些，先养好身体再说。”叶南大方地笑着说。

    赵雪妈对叶南这么好心好意的帮助实在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现在能做的就是早点撮合他们在一起，于是说：“小雪，你和叶南先出去走走吧，妈想睡会。”

    赵雪便“嗯”了一声去看叶南，他心领神会这其中的意思，就把钱装起来说：“那咱们先去找医生安排一下吧。”

    赵雪感激的微笑了下，就和他一起走出病房，带着他去找了主治医师，将情况说明后，医生说下午给病人检查了身体，明天就可以安排做手术。

    处理好了这件事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叶南对赵雪说：“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你看怎么样？”

    赵雪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于是叶南带着她走出了医院，站在路边朝四下打量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家上岛咖啡，说：“去那坐坐吧？”

    “嗯。”赵雪点了点头，于是叶南准备带着她过马路，刚好这时候一辆车疾驰而来，处于男人对女人的保护，叶南情急之下一把手就顺势揽住了她的柳腰说：“小心点。”

    虽然很早之前赵雪因为对他有爱慕之情，糊里糊涂就将第一次被他给夺取了，但由于久未见面，现在就显得有些生疏，被他用手一揽住自己的腰，她的心突然就砰砰乱跳，脸上泛起两片绯红。

    看见她害羞了，但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反应，于是叶南的手就没有再从她的腰上拿下来，而是一直揽着她的腰，将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过了车水马龙的马路。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叶南转过头去看上去很心疼地说：“你瘦了好多，腰上连肉都没了。”

    被他在街上揽着自己的腰肢，赵雪本来就很害羞了，再被他这么直白的一说，脸上红润的光泽愈发浓郁了，害羞的垂下了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一下他，羞涩地小声说：“没有的。”

    叶南斜睨着她，见她这般羞赧的样子，嘴角闪过了一丝诡笑。虽然赵雪看上去的确瘦了不少，但从侧面看上去身材还是那么玲珑有致，一米六七左右的个头不算特别高，也不算低，走在西京的大街上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怀里揽着这么一个浑身散发着古典气质的美女，叶南心里甚是自豪，一脸春风得意的揽着她的腰大摇大摆的朝不远处的上岛咖啡厅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铯奥迪a6从马路上飞驰而过时后排的窗户缓缓降落下去，一颗满脑肥肠的头从里面弹出来，板起了脸，目光中透着阴森的仇意死死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肥大的手掌拉开了公文包，从里面掏出手机，翻了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在走进咖啡厅门口的时候叶南感觉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起来，顺手掏出来一看，发现是郑秃驴打开的。没错，车里的人就是郑秃驴，他刚好路过这里去参加一个地产老板的应酬，一不留神就看见了叶南揽着一个漂亮姑娘在街上逛。心里顿时很生气，心想这家伙居然吃着碗里的还扯着盆里的，把自己女儿给吊着，却在外面趁着周末沾花惹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他堂堂主任都被这家伙给戏弄了，于是就掏出了手机一边死死的盯着叶南和赵雪的背影一边给他拨电话。

    靠！今天是周末，这秃驴打电话干啥？该不会又是让我上家里喝酒去吧？迟疑了片刻，叶南怕赵雪起什么疑心，就微笑着一边说“是我们领导。”一边摁了绿铯的接听键，热情的呵呵说：“郑主任啊，您怎么今天给我打电话，有啥吩咐啊？”

    “叶南，你现在人在哪里呢？”郑秃驴压抑住火气，故意不紧不慢地问他，一双三角眼泛着寒光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

    “我……我现在在街上，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啊。”叶南故作沉着，不紧不慢的呵呵笑着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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