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盯着她一系列干脆利落的动作,喉咙发涩。
久久才艰难开口:“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解药注射进去,江韵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紧绷的肌肉和神经正在缓缓变得松弛。
他吐了口气,头也不抬:“我平等信任我的每一个队友。”
对江韵来说,队友是在战火之中,那个唯一能救彼此于水火之中的人。
她信任的不是牧俞这个人,而是牧俞的身份。
几个月前她的确与牧俞闹了不愉快,但对江韵来说,那是各人小义。
而此时此刻,他们所面对的是崖城无辜百姓的安危,是关乎国家名誉的大义。
小义是人性,而大义是血性。
军人是人,人性难控是真。
军人有血,血性长存也是真。
牧俞既然选择了从小义中跳脱,孤身一人来到崖城。
就证明,他心底还有军人的大义。
就目前来看,江韵愿意信他。
江韵所表现出来的洒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垂在了牧俞心头。
他盯着江韵,良久,眼眶微红:“谢谢。”
谢谢她与商砚当初对他的手下留情。
给了他一条可以回头的路。
时至今日,牧俞不得不承认。
正因为当初商砚和江韵没有选择当场对外公开上面对他的处罚,给他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才有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当时他回到津城时,原本已经做好了会被商砚和江韵报复无处可留的准备。
他清楚,以江韵和商砚的势利和手段。
想让他身败名裂滚出军队,且在国内寸步难行完全是轻而易举。
然而,他却发现,并没有人知道他犯错降职,也没有人特意为难他。
他唯一的损失就是军衔降了一级。
甚至在京都军区对外公开自己手下那五名队员的惩罚时,并没有提及他的名字。
给他留足了最后的一丝尊严。
牧俞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性子,若商砚和江韵没给他留退路,动用权势压迫他的话。
恐怕如今的他就不是卧底。
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毒贩了。
但同样,因为商砚和江韵给他留的余地,让他彻底认识到。
相比起商砚和江韵的坦诚宽容,自己的行为有多卑鄙。
这些年的荣誉让他得意忘形,习惯了被众人崇拜的感觉,渐渐也觉得自己真就是世界中心。
却不知道自己内核早已经染了淤泥。
而商砚和江韵的大度,对他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清醒与迷糊就在一瞬间,牧俞反省自我时,上面交给了他一个秘密任务。
借住他被降职的机会,制造他被迫沦为“反派”的现象。
给他一个“自甘堕落”的前提。
至于后来那些关于他的“劣迹”,其实是他主动要求上面领导进行散布的。
一是为了让这场“反叛”更加真实,二是他对自己可耻行为的一种交代。
将自己的黑暗面放到阳光下,那么他将无惧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