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交易一度不用铜钱,直接退化到以物换物,混乱的状况直到武帝发行五铢钱才得以抑制。
汉武帝下令郡国禁止铸钱,将各地私铸的钱币运到京师销毁,将铸币权收归中央,为了防止剪边,在方孔圆钱的基础上增加了围边,面文“五铢”,重如其文,称为五铢钱。
董卓大概是脑子进了水,抵达长安后不久就借天子之口废除五铢改铸小钱,在他之前,上一个碰币制改革的是王莽。
毫无意外,董太师的改币也失败的一塌糊涂。
乱世钱贱粮贵,即便没有董卓的荒唐改币,金银也没有粮食重要。
张辽不会记账,但是分类他还是懂的,将哪边是粮食哪边是金银珠宝分开放,看他们家主公没有其他吩咐,再仔细回想他来到这里之后干了些什么,确定没有别的遗忘,这才拍拍胸口放心离开。
竹简整整齐齐放在地上,书案上地方小,这么多东西如果都往那边放,摞到屋顶上都摞不完。
原焕长出一口气,打开一册竹简看了两眼,沉默了一会儿,又面色如常放了回去。
虽然他有原主留下的记忆,写字念书都不成问题,但是这种堪比鬼画符的字迹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困难。
在他痛并快乐着的时候,贴心大侄子及时送来了温暖的春风,“主公身体尚未大好,账册这等杂务还是交给攸这等闲人吧。”
这人出身高门,便是身为家主,也不会过问柴米油盐这等小事,府上的管事处理田庄的事情足矣,从郿坞带出来的这些钱粮还是他来规整入库比较好。
如今身边武将能够撑场面,吕布高顺几个哪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但是处理军务都略有欠缺,主公不能劳累,在叔父抵达安国之前,只能他自己劳累了。
原焕感受到身边有人帮衬的快乐,忙不迭让人将竹简全部送去荀攸的住处,秋水剪瞳看向贴心的大侄子,柔和的仿佛淬了月光,“杂务费神,有劳公达。”
“分内之事,不敢令主公忧心。”荀攸扯扯嘴角,若不是清楚这人的真实意图,只被这双眸子盯着,他甚至以为要说出口的是什么情话。
日上中天,佃户们三三两两回家吃饭。
荀攸带着数量庞大的竹简离开,就算他再厉害,那么多东西没有小半个月也梳理不清楚,原焕站在门前目送大侄子离开,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让陶姬带路去看他那乖巧听话的袁璟小娃娃。
去找儿子还要侍女带路,他这个爹当的真不合格。
原焕以为小家伙应该就被安排在自己身边,然而真正走起来才发现,袁府比他想象的要大许多,穿过一个又一个回廊,走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出来的,这才终于到了小家伙住的院落。
身虚体弱的老父亲站在门口缓了口气,感觉自己没那么虚了才又迈开脚步。
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见风就长,现在已经能晃晃悠悠的走几步,看到原焕出现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往外冲,张牙舞爪的像是精心打扮的小螃蟹。
原焕下意识露出笑容,蹲下身子想把胖娃娃接到怀里,然而他以为他能稳稳的接住冲过来的小家伙儿,现实却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只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扑到怀里差点把他给带倒。
奶娘连忙过来扶住小家伙,陶姬邵姬也一左一右扶稳了大人,这才没有发生碰撞事故。
老父亲抹了把辛酸泪,等奶娘将小家伙抱起来,这才慢吞吞站起来,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他没有自知之明,还好小家伙年纪小不记事,不然他面子里子都没了。
小娃娃什么都不懂,以为父亲在和自己玩耍,挥舞着手臂还想继续玩,两个奶娘轮番上阵也没能让他安静下来。
原焕贡献出手指给小家伙玩,想着孩子越来越大,营养不能跟不上,一边逗小家伙玩一边和奶娘说话,“璟儿胃口可好?小家伙可以慢慢加辅食,以后多备些蛋奶,做成孩子能吃的点心小食,多吃饭才能长身体。”
小孩子要长的壮士点,能跑能跳能折腾才好,不能像他这样,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
看小家伙这闹腾劲儿,应该也不是个安静的性子。
说着,想起来他们父子俩如今住的太远,又转头吩咐陶姬,“稍后将璟儿的东西搬去主院,等他长大点再搬出来,这儿离主院太远,来来回回太麻烦,春秋还好,酷暑寒冬也不怕把孩子折腾病了。”
奶娘们面面相觑,旁边的仆从也试图劝说,“家主,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待会儿就把东西搬过去。”苍白孱弱的青年声音缓缓,语气却不容辩驳,他身边没那么多规矩,孩子离得太远他不放心,还是养在眼皮子底下稳妥。
安国县边境,一行车队顺着官道慢慢前行,正是从颍川迁到冀州的荀氏族人。
袁绍袁术兄弟开始内讧争地盘,注意力都集中在豫州,荀彧在抵达冀州治所高邑前夕接到荀攸的信,还没见到袁绍,所以走的格外干脆。
经过关东联盟讨伐董卓,天下人都看明白了袁绍袁术俩人都是虚有其表,和这兄弟俩相比,他们的长兄似乎被盖了风头,可是最后除掉董卓的还是他。
荀攸在信上隐晦的提了句新任中山太守的身份,荀彧便毫不犹豫的带着族人调转车头。
袁氏家大业大尚且经不起动乱的折腾,荀氏比不过袁氏,想要在乱世中求得安稳必须更加小心。
荀彧身后跟着的是整个荀氏族人,迁往何方不能全由着他的心意来,之所以选择投奔袁绍,是因为荀谌在袁绍身边当谋士,现在荀攸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想也不想就弃了袁绍。
袁绍袁术如今的精力都集中在豫州,高邑那边有荀谌描补,袁本初身边不缺谋士幕僚,一时半会儿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他们离开颍川后遇到不少逃难的流民,直到进入冀州境内才情况好些。
若是流民继续增多,他们的粮食就不够吃了。
荀彧抵达冀州后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们刚离开颍川没多久豫州就乱了起来,路上看到流民艰难求生,想着能救一个救一个,但是随着越走越远,流民也越来越多,根本就救不完。
袁本初虽然好大喜功,但是冀州境内没有被战乱波及,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天下人前来投奔。
百姓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为的不过是有口饭吃,只要能吃上饭,上头当官的是好是坏他们都不在意。
天下愦愦,不知何时才能重获安宁。
一路上除了赶路没有别的事情做,荀彧在停下歇息时去流民中转了转,从这些各地逃难来的百姓口中得到不少消息。
乌程侯大军直指洛阳,董卓为避其锋芒,放弃洛阳退往长安,一把火将洛阳皇城民宅尽数焚为乌有。
关东联军不思乘胜追击,反而内斗更酣,乌程侯无奈只得撤军。
长安城中,荀攸和何颙等人谋划刺杀董卓,不慎事情泄露被捕入狱,何颙狱中忧郁而死。
董太师回到长安继续鱼肉百姓,凶残暴戾比之在洛阳时更甚。
偏偏在这时,那一直助纣为虐,协助董卓残害忠良的都亭侯吕布在郿坞摘了他的项上人头,托词是受陛下皇名,铲除奸贼,为民除害。
如果除掉董卓的是别人,这个理由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可那是吕布,与其相信他听皇帝的话,不如相信有人离间他和董卓。
车队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终于在日头偏西的时候看到袁府的影子,荀彧眯了眯眼睛,看到朝这边而来的高大武将,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他头上那两根鲜艳的须须吸引。
他猜得不错,吕奉先果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