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匹壮年的骡子,今个儿家里的家戚全来了,这远道的亲戚,正好也就都能给送回去。
只是因为没有下人,所以今天顺子、黄哥还有村长儿子的小舅子,就成了临时的车夫。
“你多那个心干啥?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点信儿也没有,为啥现在突然就想走动了?还不是因为咱家和以前不一样了?爱咋想咋想呗,我要不是心痛我小弟,下个月才不回去呢。”李氏对娘家的心情,可说是五味陈杂。
“唉,你也别那样儿,好歹都是实在亲戚,咱这当小辈儿的,到啥时候也不能挑长辈的理儿不是。”田有金劝着李氏,他不希望李氏因为一时气不过,将来再后悔。
“行了,你去忙吧。”李氏感觉和他就不能唠嗑,越唠越是闹心。
田苗将李铁柱送走了之后,并给顺子使了个眼神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反正他是向她点了点头。
“姐,活儿干得差不多了,你去看看吧,要是行的话,咱好给人家结银子。”田朵带着那些个帮工的妇人,到现在才忙活完。
“我不看了,你看着行就行,这是银子,你拿去给她们结了,剩下的那些个菜啥的,都给她们带回去。”田苗说完就去了正厅。
此时的正厅里可是热闹非常,那些个村民与田家只是同村儿,并没有多么的交情,所以吃过了席也就走了。
可是这些个亲戚们,就不一样了,吃了席也是要唠上一唠,有那远道儿的还要住上两天的。
平时看着发空的前厅,这时不说人满为患,却也是哪哪都是人,田苗也只认识其中的一部分,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李氏也认不全。
“苗儿来了,快来坐这儿,让舅奶稀罕稀罕。”付氏娘家嫂子吴氏,一看到田苗,就立刻招呼她过去。
“我坐这儿就行了,一会儿还得去给帮工们结银子呢。”田苗才不过去呢,选了靠门口的椅子坐了下来。
“要说这田苗儿可真是这个,谁家的闺女有她这个能耐?”吴氏见她不过来,倒也不恼,边说还边竖起大拇指。
“嫂子说的可是真真儿的,咱们家苗儿啊,那在全镇也找不出二个来。”姑奶田氏自豪的说。
“唉呀,你们啊就别再夸她了,再夸这丫头就得飘着走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付氏真是听够了,从早上到现在,这些人张口闭口的就是夸田苗。
咋地?他们老田家现在起来了,感情就全是她一个不丫头的功劳?他们这些个大人,就一个屁都不是了吗?哼,这些个不会唠嗑的。
“奶,我来是想问问,咱们晚上咋安排啊?”田苗也是受不了她们,那没完没了的表扬,就算是再好听的话,听了三遍也心生厌烦了啊,何况还不只三遍。
“这事儿你还问我干啥,你自己看着办吧。”付氏一副全权交给田苗的样子,还真有一点大家老太太的意思。
“那我就看着办了,大伙先唠着,我这忙完了就过来。”田苗说实就起身离开了。
从前厅出来之后,她就进了正厅,此时田占财等男人们,也都喝得酒,正在喝着茶。
“爷,你们这么快就喝完了?我还寻思着要是不够的话,仓库里还有呢。”田苗见他们状态都还不错,心中有些意外。
“哈哈,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可是谁也没有喝到量呢,想知道为啥不?”族长有心逗一逗田苗。
“那是为啥啊?”田苗见他笑,就知道他这是想逗自己,自然是要配合他老人家的。
“记住啊,这乔迁宴席,菜不可吃光,酒也不可喝尽,那是要给主家儿留下的。”族长笑着解释,这可是他们这里的老理儿。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寻思呢。”田苗笑着说。
“哈哈,正好你来了,我还想让人找你去呢。”田占财笑着摆手,示意她过去。
“爷,你找我啥事儿啊?”田苗没想到,她不过就是随便过来看看,却不想爷爷居然找她有事儿?
“还能有啥事儿,我们老哥几个白天没喝好,晚上自然是要好好喝个够的,你去给我们好好的张络一桌,像样的下酒菜。”田占财豪气万千的说着。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田苗一听也是笑着离去,到了厨房里一看,心里很是满意。
田朵真是个干活的好手,不只到处都收拾得干净,那些个剩菜什么的,也被她分出去不少。
橱柜里面放着的,一看就是没有动过,这些热一下,晚上女人们吃算是够了。看来男人们的下酒菜那是要重新准备才行,心里盘算着的田苗,突然想到一个好法子,立刻转身往白易然家里跑。
“江爷爷呢?”田苗一进门,见白易然正在看书,却不见江爷爷的身影。
“去工地了,你找他有事儿?”白易然将看到一半的书,放了下来。
“还不是吃的事儿,等会再去找他也行,正好我和你说点正事儿。”田苗坐在他的对面儿,顺便扫了一书他放下来的书,居然是一本律法方面的书。
“什么事儿?”白易然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最近她交待下来的正事儿,可是太多了。
“你咋还看这书?咋地你想考科举啊?”田苗好奇的问。
“你想什么呢?我看这些不过就是为了多知道一些,这做生意,总是要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多看看这样的书,将来兴许用得上。”白易然轻笑着解释,他别说不想考什么科举。
就算他真的想考,怕是也不行吧,雪儿说他是九王爷的儿子,这若是真的,那么自己就是叛贼之后,不被杀也是要圈禁的,哪可能去参加科举?
“这倒也是,你仔细记清楚,将来咱们遇到事儿的时候,就靠你了啊,这些东西我可是看不进去的。”田苗随意翻了翻,全是文言文,她只是能认字,却不能完全理解其含义。
“你要说哪个正事儿啊?”白易然有些苦笑,他看这些无趣的东西,不是为她还能是为了谁?
“江爷爷不是说来信儿了吗?人怎么还没到啊?我们家现在很缺人手的,今天为了不丢东西,家里头都不敢有摆设。”田苗有些无奈的说着,之前江爷爷那胸脯拍得山响,可是呢,到现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他那边有了点问题,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明天就会有人过来了,全是信得过的人。”白易然替江爷爷解释。
“出什么事儿了?”田苗直觉事情不简单。
“也不算什么,就是有人被人收买了,现在都解决掉了,你不用担心。”白易然说得轻描淡写,其实这件事并不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他觉得,有些事根本就没有必要,让田苗来担心,她这一天天的事够多了。
她是他有记忆以来,唯一一个每天忙碌,却还是冲满斗志,像是不知道累一般。看着她这样,自己又如何好意思懈怠?当然是尽可能的在背后支持她,只是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必要让她知晓罢了。
“唉,真是麻烦,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买两个人回来了,现在家里人多,我娘天天就光是做饭,就得累趴下。”田苗原本还打算,吃了席就把人送走的。
可是今天她才算看明白了,这些个远道儿的亲戚们,压根就没打算那么快走。幸好她们家地方大,房间多得是,就算是再来几个也完全住得下,不然的话,她还真不知道往哪里安排他们呢。
“黄嫂这几天会过去帮忙的,明天人就到了,要是你满意的话,马上就有人用了。”白易然为了找这些人,那可是费了精力的。
“你办事儿,我放心,咱们出去走走啊?”最头疼的事儿说完了,她自然要办这第二头疼的事儿了。
“我不想出去。”白易然才不会上当呢,她眼里的算计,也太明显了,这样还上当,那就是傻子。
自己可不是喜子,一次又一次的,上同一个人的当。
“做人太聪明了,会没有朋友的,你要时不时的犯犯傻,看人家喜子多好,每天都生活得很充实。”田苗一副鄙视他的模样,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一点也不好糊弄。
“这话很耳熟,听得还挺有道理的。”白易然笑道。
“噗,这话不就是你说的?快走吧,一会儿就晚了。”田苗见果真不动,立刻跑过去拉他的手臂。
“你总是要说一下,需要我做什么吧?”白易然当然被她,一拉就动啊,这有些事儿,还是要问清楚。
“还能是什么啊,当然是让你和江爷爷,带我一起进山,弄点野物回来,晚上来我家吃烧烤大餐啊。”田苗见他不动地方,只好实话实说了,本想给他们的惊喜的。
“听起来很有意思,还等什么,走着。”白易然一听她的提议,那心里高兴不已,带她上山,那就是抱着她喽?哈哈,他这两天正觉得怀里少点啥呢,没想到她这么贴心,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田苗见他动了,开心得和他一起往工地去,完全没有发现,此刻身边的男人,早就化身成狼了,等着她这个小红帽,自己投进他的狼怀之中。
“东家姑娘来了,快进工棚里坐,这日头可毒着呢。”白老大看到田苗过来,立刻迎了上去。
“不用了,我过来找江爷爷,你们忙你们的。”田苗笑着推辞,她宁可在这儿晒太阳,也不要进他们的工棚子里去。
那里面的味道,太过于霸道了,她真心受不了,那种臭汗、狐臭加香港脚的三味合一,真真是天下最绝的味道。
上次不知道一不小心进去了之后,她连着三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就算是现在只要是一回想起来,她头皮都是麻的。
“江老爷子在上面呢,要不,我带你们一起过去吧。”白老大当然不知道田苗的心里想着什么,不过能在东家面前表现,那就是他的荣耀。
“好啊,这路修得还顺利吗?咱们这里有冻害,地基可是马虎不得的。”田苗见这路修得挺快,于是出言提醒。
“这个东家放心好了,咱们这路比官道都结实,前几年咱们可是修过官道的时候,地基也没有挖得像咱们这么深的,足足挖了五尺,里面下的全是山上的大岩石。”白老大见田苗这么问,立刻出言解释,生怕被她误会了。
他们向山上走了一段之后,白老大指着那正在忙碌人们说。
“东家你看,他们现在就正在填石呢。”
“我不是不信你们,而是提醒你们一下,不要因为着急赶工就忘了。”田苗知道白老大让她看的目的。
“东家说的是,你看江老爷子,在那儿呢。”白老大指着前方大树下坐着江爷爷说道。
“你去忙吧,这几天太热了,让那些做饭的,多备些绿豆水,一天送来两三趟。这银子你拿去打赏她们,别让她们以为,白支使人家。”田苗递给白老大一串大钱儿,差不多有七百多文的样子。
“唉呀,还是东家心疼我们啊,我这就去办啊。”白老大拿着那串大钱儿,乐颤颤的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田苗就听到下面的工人,大声叫着,东家姑娘心真善,我们一定好好干。
“你还真是会当东家。”白易然见她还挺有手段的呢,先是敲打,再是打赏,收买人心收买得不着痕迹。
“这有啥啊?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田苗装傻充愣,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刚才是故意说地基的事儿。
因为之前有工人抱怨过,说是地基挖得太深了,还说白老大为了讨好东家,完全做无用功什么的。
所以她今天才会故意向白老大提这地基的事儿,一是告诉白老大,就算你不说,工地上的事儿,我也是知道的。
另一方面就是想让那些工人知道,白老大的要求,都是她提出来的,想要赚工钱就老实干活儿。
“我看你做得挺多的,比如说让那个村里最有名的大喇叭,来工地做饭,这个应该有些别的意思吧?”白易然见她装,当然要戳穿她了。
“啥?你说啥呢?我咋听不懂呢?唉,和你这样的文化人儿,就是没有办法愉快的唠嗑啊。”田苗打算装傻到底。
白易然并不是真的想让她解释,而是用来知道她,自己可不是她可以糊弄的,说这事儿,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和喜子不一样。
自从到了合田村之后,他是越来越不想承认,喜子那个二愣子,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了。
“苗丫头来了,忙一天了,不在家歇着,跑这儿来干啥?”江爷爷现在可喜欢说,他们北方的方言了。
感觉北方的方言,说起来很爽,意思直接,语言生动,很有意思。可惜他来的时间太短了,会的太少了。
“江爷爷,这么说干啥?要稍稍的挑着点尾音,这样听起来不怪。”田苗差点笑喷了,江爷爷把“啥”字咬得太硬了,给人一种想打架的感觉。
“干啥?”江爷爷倒也虚心,立刻就学着田苗的样子学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哈哈,江爷爷你可真逗,人家都嫌我们的话土,走到哪儿都是说官话的。就你不一样,放着好好的官话不说,却跑来学我们这儿,透着一股子苞米茬子味的土话。”田苗是越来越喜欢这个,长相喜庆,性子有趣的老顽童了。
当然了,如果他可以别三天五天的,就搭错筋的抽疯,那就更完美了。但细想之下,他对自己可是好太多了,至少到现在都没有耍过自己一次。
每次倒霉的也都是白易然他们三个,想想也是挺好玩儿的,不知道如果白易然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样的,会不会立刻抓狂?
“哼,那些个俗人懂个屁啊。”江爷爷一副不屑的模样,白易然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想说啥?”田苗却是没有放过他的小动作。
“咱们还是快进山吧,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白易然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敢阴他。
“真的吗?”江爷爷一副,我信不过你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白易然才不会说,自己刚才差点说出来,天天嘴里不客气的老头子,才是俗人好吧?他还不想被江爷爷当成头号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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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带着儿子去打预防针,从一进门,儿子就委屈的说:
“妈妈,我没生病,不打针。”
“不打针,咱们就是把这单子给大夫送去。”我面不改色的说着谎。
“我去送。”儿子一听忙把我手上的单子接了过去。
这正中我的下怀,因为他的爱表现,我的诈骗计划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儿子,你真棒,咱们进去送章子吧。”
在我的赞许中,我儿子手里拿着单子,自己就走到了大夫的身边。
“大夫,你看看,他这里被大蚊子咬了。”我一副发生大事儿的表情,那个大夫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立刻会意。
“唉呀,这个蚊子咬得太厉害了,过来,我给你消消毒。”于是儿子就被我抱着坐在了椅子上,之后……
出门之后,我儿子带着哭腔说:
“妈妈啊,这个大夫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