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执筷作剑,华美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行云流水般的绝雅弧度,黑袍下,男子以一双木筷为指尖延续,轻巧抵下袭面而来的沉重铁球。
见铁球被区区两根细木条所挡,柳余恨脸色一变,右腕铁钩瞬息便攻向叶晖左肩。吃准对方没有兵器,占了利器的便宜,他这一击快狠准皆备,显然是对面前的人存了杀心。
低声无奈一叹,黑袍人右手忽一使劲,强横内力倾注入木筷,柳余恨瞬觉一股巨力自铁球与木筷连接之处传来,竟将他整个人都震了开去,铁钩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锋锐钩尖堪堪在距离叶晖肩膀半寸之处错了开去。
往后踉跄数步,柳余恨狼狈地勉强站稳身子,狰狞面容扭曲更甚。
“可惜了…”低声道了句可惜,却不知究竟是在可惜些什么,黑袍下的声音淡然温和,优雅如初,对着似欲起身再攻的柳余恨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枉送性命。若是仅为试探,合该遣个武功更高的人前来才是。”
“咦~你这是让人给小看了啊!”笑意盈盈地看了眼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继续面无表情的柳余恨,李霜临在边上优哉游哉地剥起了花生。
“哈!依我看来,忽略你才是最大的失算啊!”
“哎呀呀!在下只是路过,在下是无辜的呀!”
“何必如此谦虚,以你能为,阴谋者除了俯首受诛之外,焉有他路可走?”
“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要拖我下水啊,好友~”
“此言诧异,在这个世界难得遇到的老乡碰到了麻烦,你就不打算相助一二?”
“唉!误交损友,真是误交损友啊!”
很是没形象地满脸无奈地耸了耸肩,李霜临朝着叶晖翻了个白眼,嘎嘣嘎嘣脆地嚼碎了手头上的最后一刻花生,结束了这段华丽丽无视了充满敌意的某人的无节操调侃。
“哈!无聊的日子,陪某些人玩玩也无不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曾经统帅三军的气场全开,红衣女子神光熠熠的星眸之中闪过一道幽光,如同宣言,又似挑衅,道:“这场游戏,我们参加了!”
话音落下,满场寂静无声。
柳余恨最终还是走了,面对一个深不可测的黑男子和另两个从始至终未曾出手不明深浅的人,他不得不走。
“当一个人只能以谎言来伪饰自己,当他人永远只会将出口之言视作虚假之时,这个人本身,便也已经成为了一个谎言。”转身面对着上官雪儿,黑袍之下的声音少见地肃然起来:“希望你莫要让我们失望。”
闻言,上官雪儿神色微怔,片刻后,少女清秀的笑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认真的神色和些微倔强,认真道:“我真的看到了,这次我绝对没有说谎!”
“若是如此,那此事可就当真有趣了。”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男子声音隐现一种奇异的愉悦。突然,他毫无征兆地转身看向了叶云舒,道:“你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
“唉?”没想到那人会指明询问自己,叶云舒很是无辜地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罢了。怎么说呢…就是一种直觉吧,上官家的那些人总是给我一种很不舒服、很假的感觉…”
虽然对李霜临三人,尤其是那黑袍人为何会这般相助自己而抱有疑虑,但面前如此良机,她可不想白白错过,便斟酌着词句犹犹豫豫地暗示出了事有不对。
“罢了,便再帮你一把吧。”
见陆小凤面露疑惑之色,李霜临心道一声罢,再次开口提醒道:“陆公子,你如今身在局中,许多事情怕都是下意识忽略了。若你能抛却此前一切印象与成见,将事情重新思考一遍,也许会有些不一样的发现。”顿了顿,她意有所指地道:“恕我直言,陆公子对某些人的印象,未免也太好了些。”
闻言,陆小凤神色一变,双眉微皱,一脸的若有所思起来。
见状,叶云舒心下一松,脸色浮现出的喜意那是掩都掩不住。毕竟,以陆小凤的智慧,加上接下来上官飞燕他们的小动作所露出来的破绽,只要他脑子别犯晕,看出整件事当中的问题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男神暂时还没被上官飞燕那个坏女人骗去真心,陆小凤也已经产生了警惕,霍休他们的计谋再难得逞,她焉能不喜?
数日后,众人到达山西。刚刚找了间酒楼歇了下来,就有人送来了六份帖子——不光是半路跑出来与陆小凤同行的李霜临三人,就连上官雪儿这个小丫头都有份,送帖之人的细致周到可见一斑。
“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霍天青。”
送帖子来的小伙子在门外躬身道:“霍总管已吩咐过,几位若是肯赏光,就要小人准备车在这里等着,送两位到珠光宝气阎府去,霍总管已经在恭候两位的大驾。”
霍府,碧色荷塘中的精致水阁内,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正招待着陆小凤一行人,另有两位陪客在座,其中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另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霍天青的确是一个十分有本事的人,也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苏少卿为人洒脱,据说还是个饱学的举人,一时之间众人倒也聊开了,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只是,不知何时,谈话的话题竟逐渐转移到了叶云舒和李霜临几人的身上,让人忍不住会想,这究竟是意外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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