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想挽救已是来不及了,眼看就要坠向悬崖的醉流霞,虽是并不忧心自己的安全,但也不得不为其他人紧张起来。
硬抗本该由她承下的这等恶寒摧体,队伍中至少有半数之人要受重伤!
就在这时。
突然有两只手,一左一右的从醉流霞身体两侧伸来,拦着胸腰两处,将她拉了回来。
一颗悬着的心放下。
佛者重新稳住护体金光,虚虚地让开胸前大手,回过头来,对着出手的两个人,略带歉意地点头一笑。
“多谢二位好友援手,否则,醉流霞真是愧对众人。”
对于出手的两人,她倒是在看到人之前,就已经知晓都是谁了。
毕竟走到现在还有余力救人的,除她自己以外,队伍里就只剩下这两个人。
拦在她腰间。
这只裹在红袖中纤长柔美的手,应该是属于来自奉明剑派,她刚刚结识的朋友。
南思弦。
而拦在她胸前的。
这只茧子很厚,略显结实有力的大手,则该是属于那和她同样来自潮缘洗尘,天佛宗的武僧,渡法大师。
南思弦和天佛宗的佛修们,似乎也都是无视了个人过关条件,而选择登上神山峰顶的。
所以,也就干脆的与众生引汇合在一起,互相好有个照应。
“哪有哪有,都是大师你罩着我,要不我一个人爬山,可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呢!”
虽然口中是谦虚之词,南思弦的语气,再加上那个笑眯眯的样子,显然已经是得意上天了。
“南施主说的是。”
相比之下,渡法看起来就诚恳地多。
“天寒难耐,醉仙子能以一人之力全程护住众人已是十分不易,些许小事,何需挂怀。”
然而,就在他这句话一出口。
还在呵呵傻笑着的南思弦,脚步突然一僵,眼底闪过了几丝隐晦的寒芒。
到渡法这人带着天佛宗赶上众生引队伍的时候,已是她们爬上神山第二峰许久之后。
南思弦十分的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搞什么自我介绍。
而这里唯一知道她名字的醉流霞,一路上也因为忙于阻拦风雪寒气,根本就没有与她说过话。
那么,眼前这个和尚,又是从哪里,是如何得知她姓南的呢?
经历过几波莫名的袭杀,亦看过无数的修士反目,南思弦虽不愿把他人往坏处想,此时却还是提上了一丝戒心。
没办法。
这修真界实在有着太多的冷血无情……
“思弦好友,你没有事吧?是哪里伤到了吗?”
抬头望去,是发觉南思弦呆呆站在那里发愣的醉流霞,正满脸担心地望着她。
“抱歉!抱歉!”
“就是一不小心突然发了下呆,嘿嘿!”
***
神魔虚境,神山第九峰。
狂风,掠雪,铺撒地随心所欲。
一幕化外的冰烟凝霜,掀起半分流光转烁,默引傲峰,沉入了冷彻万年不改的极寒画景。
异常的暴雪集雨,异常的天寒地冻。
这远在峰峦最深处的第九峰,是超越了想象的绝境,亦是隔绝了尘世的死界。
按常识来说。
金丹期以内的修士,入境的瞬间就要变成巨大的人型冰雕,是绝对没有办法、也没有可能踏足于此的。
但是。
洒落已久的冰猿魔兽之血,暴殄天物削斩成椅的万年玄冰台。
还有那个双腿交叠着坐在玄冰椅上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做梦般,不切实际,却又是不可否认的实实在在。
孤云落尘商清寒!
这颠覆了常识的怪物,这绝不可能的神秘异数。
让暗中窥视着大比进度的幕后黑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心头阵阵发虚。
原本为她所精心布置的局,也不得不重新丢去正面冲突的打算。
当然,商清寒自是不知自己给别人带来多大烦恼。
她其实只是觉得既然参加这三境大比,那身为剑修的南思弦,肯定会是出现在试炼要求的最高峰的吧?
所以,她就先跑来这里等着了。
“可是,那朵艳花,她,为什么迟迟不来呢?一日,一时,一刻,对吾也……”
低眉垂眸,无聊地一只手拄在脸颊,望着扇骨流风千转,一片片地将垂落的碎雪,切成宛如墨剑般的瑰丽模样。
呼吸着冷彻心腑的寒风,聆听着风雪之中的剑声。
雪花染白的翠发,映在玄冰台的碎块上。
现出的,却是如雪的人影。
不经意间,右手已是捏紧流影扇,用力到指节开始微微的泛白。
商清寒越是等,就越是有些不知来自何处的烦躁之感,缓缓地从心头升起。
————吾,不是雪,吾,是风。
流影扇陡然一开,遮住眉眼,剑光,粉碎了映出倒影的几处碎冰。
长长的叹息,回荡在山巅。
无人可闻……
突然。
风,过境,吹散发间的残雪。
一对翠色的眸子,倏然透出如剑如影的锐芒,牵着满脸不爽的人乘风腾空一跃,脚踏虚无,步出傲峰之巅。
“抓到了喔,染血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