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瓷瓶,上面插放着卷轴的字画。
正准备落座,便见厅外进来一人,身着锦袍年近五旬的胖子,圆脸短须、挺着大腹笑咪咪的招呼程正落座,便见有两个丫环捧着碗茶进来,待丫环退下,那胖子拱手道:“鄙人许广智,忝为这里的管事,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看着眼睛笑得成一条线的圆脸,程正拱手还礼:“鄙人程正,在尚书省行事。”
“啊,原来是程大人,幸会、幸会。”通宝阁生意多跟达官贵人交集,许广智对于程正表露身份后也不惊讶。
各朝国之间时有战事,大多官贵人家便将金银存在银号,虽说存取都要付去费用,却是极为安全,不必担心贼盗或官途不顺落魄后身无分文,有些贪官污吏更愿意将钱财存在银号,掩人耳目。而通宝阁在这行名声最好,只要有银子存在通宝阁,各朝国任何一个有通宝阁的地方都可以取。
“不知程大人有何宝物要存本阁?”
程正右手握拳抵着嘴唇,咳了一下:“其实程某并无银两要寄存……”
看着许广智惊讶的表情,程正从怀中掏出了红布包着的铜牌,交与许广智:“许管事可是认得此物?”
许广智接过铜牌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毕竟经过大场面的人物,压下心里的震惊,站了起来:“程大人,能否让鄙人将它拿走一会?”
程正略一迟疑,便也点头答应。
“多谢程大人,鄙人去去就来。”许广智拱手行礼后转身疾步而岀。
来到后院,进了书房,走到靠在左墙上的一个壁柜前,在柜内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从中拿出几张拓纸片,将铜牌与其中一张拓有“宝”字的拓片仔细比对起来,翻了一面,换了一张拓有山峰的拓纸又比对一下,自言自语:“果然是“宝”字牌。”
不同于通宝阁平时办事用的令牌,像程正拿来的铜字令牌,整个通宝阁只有三面,只是每面铜牌上所刻的字有所不同,反面的图案也不一样。分别是“通”、“宝”、“阁”这三个字。“通”字反面是河水图案,“宝”字反面是山峰图案,“阁”字是阁楼图案,而见到这三面铜牌如见阁主亲临。
这字牌几十年也未曾有人使用,真正见到字牌的没有几个,但通宝阁每个分阁都有字牌拓本以备验证,而知情的也只有分阁中管事、长老级别的人物。
正在程正惊疑不定的时候,许广智笑咪咪地出现了:“程大人久等了,恕罪、恕罪。”
许广智这回也不坐上主位,却是移到程正下首的交椅上入座,望着程正轻笑道:“不知这字牌从何而来,程大人可否见告?”
程正瞄了眼主位的太师椅,又看了看此下坐在下首的许广智,心里想这字牌的份量当是非同小可,暗喜之下,端起碗茶茗了一口,“这是内弟所赠。”
“那舅爷是?”
“太白山太白书院楚南风。”
许广智听了心中又是一震:“是太白山书院的楚先生?”
程正点了点头:“莫非管事认得内弟?”
许广智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对于楚南风他虽未见过面,却是知道他与自家阁主洛寒水关系匪浅,并且知道少阁主在随着楚南风在书院学武,他本对程正的字牌来处有所诧异,当知道是来自楚南风,心中自也释然。
程正久经官场,见许广智神情似有震惊之色,心忖自己的妻弟莫非是个大有声名之人?但又觉得不可能,惊疑之中,但听许广智道:“那程大人有何事吩咐?”
“不敢、不敢。”程正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小女下月初十出阁,太白山距此逾两千里,不知管事能否传告内弟……叫他务必尽快赶来。”
“哦?原来是令千金大婚之喜,恭喜程大人了,鄙人自当使人立马传信与楚先生,定不会耽误吉时。”
许广智话虽如此,心里却是嘀咕,如此重要的“宝”字牌,用来传递参加婚礼之事,看来这程大人真是不识宝物。
程正脸上一苦,望着放在案几上的“宝”字牌,心念一转:“程某冒昧问一下,这个“宝”字牌在贵阁的份量?”
许广智精明之人,但见自己恭祝之下,程正脸显苦色,又打听字牌份量,心猜这婚事或是非程正所愿,便笑道:“程大人若有苦衷,尽管说来,这“宝”字牌在此,鄙人别的不管保证,至少会保证程大人所言绝不会有第三者知道,而且本分阁只要力所能及,也定当与程大人分忧……”
程正眼晴一亮,收起“宝”字牌,略一沉吟道:“那程某就实话实说了。”
“但讲无妨……”许广智正色道。
“小女婚事实非程某所愿……”程正定了定神,顿了一下:“而程某虽有官位,却无法阻拦,故准备弃官而去,此来想请……”
话未讲完,许广智便打断道:“嗯,鄙人明白了。程大人但请安心归家等候,楚先生那边三天内就会收到消息。”
“当真?”程正脸显惊讶,太原距太白山近两千里路,三天内将信息传到却是令人震惊。
“放心,通宝阁有日行千里的宝马,也有日翔千里的飞鹰。不过这“宝”字牌得先与鄙人一用,明日定当送上门归还。”
程正一怔,躇踌片刻,终是将刚放入怀中的字牌取出递与许广智。
待程正告退之后,许广智立即对大厅廊道上的一位仆人道:“传箭卫的执事到后院见我。”
通宝阁在各地的分阁都训养着许多信鸽用来传递消息,每个分阁都训有固定地段传送的信鸽,负责一站一站接力传递,每一站收到后,都会在信鸽返回之时留下特定暗记,表示收到信件。而在一定的时间内信鸽若是没有返回,就会派人员查探,以防飞鸽路途中被人射杀误事。
来到书房,许广智立即持笔写信,写了两封内容相同的信件,待墨迹晾干后,卷了起来分别放入小指头大小的竹简内,打上封蜡。这时门口来了一位身着劲装的汉子,对着许广智躬身道:“见过管事。”
许广智将封蜡好的两根竹简交给来人:“立刻飞鸽传递至太白山书院,交到楚南风楚先生手上……以防万一,再着人快马递送。”那劲装汉子领命而退。
许广智关上房门,转动了一下壁柜左边的一个青瓷花瓶,一阵咔咔声响起,壁柜缓缓的向右移动,露出了一个小门,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许广智摇头苦笑,侧身挤了进去,在里面的墙上一个凹洞处取出油灯、火折子,将油灯点亮后,伸手在凹洞里按了一下,壁柜便又缓缓回到原位。
顺着暗道的台阶往下走,眼前便是一条约有七尺高的通道,约摸走了半柱香功夫,便看见前面出现台阶,台阶顶上有个方洞、盖着一块石板,许广智走上台阶,吹灭手中的油灯放在一边,接着顶开石板,一道光线射了进来,原来这地道藏在一个假山之中。
这假山的出口较为窄小,大腹便便的许广智却是难以通过,苦笑之下,猛吸一口气,那大肚竟然收平,岀了假山外面,呼了一口气,拍了拍已是鼓起的肚子,用脚踢了一下假山,嘴里嘀咕着什么,举步穿过徦山边种植的花草,来到了庭院园中。
在离假山不远处有个凉亭,亭上正有两个老者下棋,看到许广智到来,其中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笑道:“嘿嘿,有什么急事能让管事走这条恨不得填封了通道?”
许广智讪讪一笑,走进凉亭,坐在亭内的青石板上,摸了摸肚子:“陆长老见笑了。”
另一个身着青袍的老者看了看棋盘,将白子一放:“每次管事一来,翁某就心神不宁,这盘算我输了。”
许广智不以为意,笑了一下:“有件事麻烦两位操个心,总阁的归来醉嘛,明日我一定送一坛过来,让两位品尝品尝。”
那陆长老冷笑道:“管事又来诳人了,年前说到现在,应该不下五六次了,连归来醉的香味我们都没闻到,管事倒是喝了不少我们的酒。”
“此次决不失言。”看着翁、陆二人鄙视的眼神,许广智笑咪咪道:“如果这次诳骗两位长老,我就卡在那石门上。”说罢用手指了指那假山。
陆姓长老笑道“是石缝,不是石门。”
许广智嘿嘿一笑,改口道:“我就卡在石缝中。”
翁、陆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许广智身材肥胖,最是讨厌狭窄的过道、门道,对他犹如儿戏之语的誓言,二人却是信了十分。陆长老笑了笑:“管事有什么事吩咐便是,与阁中办事本就是我们份内之事,嘿嘿,就是没有归来醉,每次我们还不是都把事情办好。”
这话倒是实情。翁、陆二人知晓许广智有几坛美酒,总想把它骗来喝了,所以许广智每次有事要两人去办之时,二人总是找借口拖拉,许广智却是每次都许诺给上一坛,但事后却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