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风心念一动,胎丹神识跃然而出,小心翼翼潜入洞内,片刻后神情凝重,拉着马希兰退到身后的林中,低声道:“洞中有人……正是穆前辈的气息,但此下不能惊扰于他。”
“是恐穆前辈敌我未分之下……神魂惊动?”
“不错。”楚南风点了点头。
“那如何是好?”马希兰也知元婴之境的神魂,其敏觉感知非是寻常,若是穆道承神识受惑,难分敌我,受惊之下,其凶险尤甚于闭关之时被人偷袭,到时倾力出击,不仅他自己走火入魔,恐连楚南风也会受伤。
“此下未知前辈他神识清明程度,听他呼吸,并非如洛兄入了恶梦那般气息紊乱。”
楚南风缓缓道:“可惜不敢久探他的气息,刚刚只是一触即退……穆前辈的本命胎丹神识应是能跃于体外,却不知为何察觉不到我们的到来……”
“前辈他若只是体魄受伤,定是知晓我们到来。”马希兰望向两丈处的洞口,沉吟道:“神识入劫,神识入劫……若本命胎丹神识入劫呢?”
楚南风一怔,忽喜道:“若是如此,心魂神明依是澄清,而也知晓我们到来,应是苦于本命胎丹神识受劫严重,不敢分神,想来应是如此……”
听得马希兰的猜测,楚南风愈想愈对,便是笑道:“幸是绿依聪慧,不若倒是让我手足无措了。”
听他此言,马希兰便知他已生对策,心下大定,亦是展颜一笑:“以后莫要小看归真境的楚夫人哦。”应是对楚南风的称赞心中受用,也自调皮俏言。
幽明的月色下,马希兰被皮帽遮住的脸庞,唯现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柔意浓浓望着楚南风,楚南风心头一暖,轻笑道:“夫人是帅才,南风是将才……”
马希兰眼神笑意更浓,柔声道:“那夫君想到用什么方法助穆前辈脱险?”
“穆前辈无门户偏见,曾将他所修习刀法传授与我,而他将“玄元初经”心法授与逍遥之后,我也曾阅览过,虽无去修研,但亦记得内容。”楚南风道。
马希兰冰雪聪明,当下闻言便知楚南风之意,“夫君是想用“玄元初经”的心法气机接近穆前辈?即使前辈神识不明,也能消去他的敌意……”
“只要穆前辈不抗拒我的气机与他融合,合二人之力或是能破开拳劫,只是这“玄元初经”我未曾习练,此下恐要费一些时光。”
马希兰闻言举目四望,自是想再找个山洞,让楚南风练修“玄元初经”心法,楚南风知她心意,轻声道:“我此下已入元婴,本命胎丹神识能护及两三丈之内,不必另觅他处……我只要熟悉这心法的行气脉络即可,绿依你安心在我身侧便是。”
言罢闭目调息,竟是在林中站在修习“玄元初经”心法,他入了元婴之境,只要能熟悉“玄元初经”行气脉络走向,自然能将自身的“太初心经”气机,导化成“玄元初经”气机。
纵使楚南风天纵奇才,也是费了半个时辰,才将“玄元初经”脉络走向熟悉,收回护在身周的本命胎丹神识,楚南风深一呼吸,望着马希兰柔声道:“你在林中等我。”
“嗯。”马希兰知道他关心自己,万一有所意外,以穆道承的反击之力,自己跟着楚南风身边,反倒累他分心。
楚南风慢慢的走向洞口,待到洞口之时,却是盘腿而坐,心念一动,本命胎丹神识意念向洞内缓缓而入。
这山洞与树林隔有两丈多,洞口无有树木遮掩,此下仍有飞雪飘落,林中的马希兰但见那雪花落在楚南风上空一尺处,纷纷化雾散开,半盏茶功夫后,一团雾气将楚南风包裹起来,却是看不见他的身影,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屏息凝神盯着那团雾气,双手不知不觉中竟是握出细汗。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顿然散开,只见楚南风站了起来,马希兰方自松了一口气,但见他举目望来,心中一甜,忙趋步走向洞中,掏出手绢,擦了擦楚南风额上的细汗,低声道:“如何?”
楚南风微微一笑,“此拳劫端得厉害,还幸是用了“玄元初经”,能迅速融入了穆前辈的气机,碎了它那破丹的劫力……”
“破丹劫力?”马希兰心惊不已,“天下有此拳法?能够破元婴修为之人的本命胎丹,那……岂不是无敌了?
楚南风望着她那一双惊惑的眼神,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此中原因,想是复杂,待穆前辈行气护丹之后再说。”
“穆前辈他胎丹怎么了?”马希兰只道穆道承已是脱困,闻言自是不解。
楚南风笑了笑,牵起马希兰的手步向林中,边走边道:“入了元婴之境,那本命胎丹有了灵识,能离体于外。初入门径之时能有两丈之远,小成圆满能达六七丈……大成之境想是有十余二十丈吧。”
“丹神无形有质,非外人用肉眼可见,因无血肉之躯加持,初入境时有相当自身修为七成的气机,待到小成圆满应是七成,至于大成之时,想是会达到九成吧……修得之人能感应其所在,如寻常人于梦中见到自己一般。”
“哦?”马希兰大感惊奇,“那它有多大个子?是与人一般形态的身外身吗?”
楚南风想是未料她会有此一问,不禁莞尔一笑,“初若天上星点,大成时却若细沙,但引发气机之浩大……即使初成者的七成之力,也只与抱丹大成之境的威力差了半筹。”
“穆前辈本命胎神受困,引发心识神魂相救,应是前辈他留了一丝心神,我的气机刚遁入他体内,便与他气机迅速相融,引导着破去那劫力,但这劫力非常怪异,按说合着我二人之力,天下间即使是元婴、金身大成之人也可有一拼之力,何况只是残留的力道……”
楚南风顿了一下,脸色凝重,“当我合着穆前辈的气机跟那劫力相抗,竟像是挨着一颗急旋的圆珠,无从着力,穆前辈像是发觉了什么,屏住气机不动,那劫力转速似是缓慢下来,穆前辈趁机引气瞬间一冲,方自震破那劫力。”
“但他的胎丹神识却似昏睡不明了,想是前辈要寻找疗治方法,松了我相助的气机,正入息温养胎丹……”
“是大兄弟吗?老哥我有幸呀!”此时洞内传出穆道承感慨的声音。
楚南风与马希兰对视一眼,各自松了一口气,突听穆道承咦了一声,“大兄弟,还有谁?”
“晚辈偕内子马希兰……”
话未讲完,洞内的穆道承开怀大笑,“哈哈……找到郡主啦?又入了元婴?好,好,好,进来吧。”高兴之下,一连道了三声好。
楚、马二人对视一眼,但听他相邀入内,皆是心猜穆道承应未愈痊。楚南风弯身先行进入,马希兰跟随其后,入了洞内三尺处,洞道已可容身站行,前行五尺,便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山洞,二人皆是夜能视物,暗中但见角落有一个破瓦罐,心猜这山洞应是寻常打猎之人的落脚地方。
楚南风与马希兰执手见礼之中,穆道承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大婚了,好,好。”
楚南风望向穆道承,“前辈伤势如何?”
穆道承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若非大兄弟相助,使老哥心神大定,恐被这劫力牵着鼻子,耗尽气机之力也保不住胎丹了。唉,这个臭和尚,端是厉害,老哥恐是要再修温养它两三年,才能将胎丹神识唤醒,此下功力耗了大半,又恢复肉身气机也要十天半月……”
楚南风一惊,“怎会如此?”
“那老僧甚是鬼诈,以肉身气机攻击老哥胎丹神识,而以金身元神迎敌老哥的招式,是老哥失算了。”穆道承叹了一口气,顿了一下,疑道:“大兄弟你又是如何寻来的?”
楚南风便将原由告知穆道承,穆道承闻言沉思片刻道:“这么说他二人应还在那客栈,真是气煞老哥了,要是知道大兄弟当时就在客栈,老哥即使拼了丹神泯灭,也要与大兄弟联手将他们拿下。”
此下耗了气机,功力不及五成,本命胎丹神识又昏睡,已与抱丹小成差不多了,自也不能寻去客栈报仇,楚南风知他心中所想,便道:“听闻他二人像是要南下,待前辈休养几天,恢复气机一同寻去不迟……前辈是如何与他们交上手的?”
穆道承摇了摇头,苦笑一下,将事情原由说与楚南风夫妇听。
当初武望博前去“明月山庄”,告知洛寒水受“百劫拳”所伤之后,穆道承心中震惊不已。同时猜出了觉大师知道龙从云会“百劫拳”法,而不告知武望博,想是担心武望博等人修为不济的原因。
穆道承但想凭龙从云的修为应不是行凶之人,必是与他师门有关,一番思虑,决定亲自去寻找龙从云,打听他的师门出处,考虑到行凶之人武学深不可测,便带上大弟子马行空同去,以做侧应。
与马行空二人踏遍辽东诸州,费了月余时光,才打听到龙从云收了枢密使耶律烈之子为徒,心猜他或在耶律烈府中。又从辽东赶去上京,想着耶律烈身份,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通过宰相萧敌鲁的关系,打听到龙从云确是隐在律烈府上,而那时龙从云却随耶律烈岀使高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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