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风知他此下心境,暗自一叹,点头道:“慕云心神难定,受蛊毒影响,其神识意念大为薄弱,已是不及固元境之人,而从蛊灵反应来看,慕云至少要达到抱丹小成修为,才能将它逼出……”
以萧慕云的聪明,集太初、太素、玄元初经三种心法,要修到神念大成两三年时光应能做到,但若要入抱丹之境却是不知何时,何况只有三个月时间,穆道承但知楚南风并非婆妈之人,此下缓缓言断,必有深意,又见他顿言之后,摇了摇头似有所思,猜他在思索对策,与计经海对视一眼,皆是不敢打扰。
良久之后,方听楚南风口中喃喃低语:“无实无虚……无实无虚,阳有所不偏,阴无所不偏……”
低喃中站起身子,望着自己的身影,来回踱步,突然定住身形,“那蛊虫就如人的身形,而其邪念却是影子……”
穆道承毕竟是入了元婴之人,心中但有所感,便自有悟,缓声道:“影子无实无虚,身子为阳,有所不偏,影子为阴,无所不偏。日为阳,月为阴,月圆之夜……大兄弟的意思是说其发作最厉害之时是在无所不偏、阴气最盛之时,但若阳气有所不偏之时,却是其最弱时刻,只要寻到,便可逼岀蛊虫……”
计经海闻言一喜,但觉穆道承推断有理,楚南风应是找到了解除之法。
“晚辈不敢肯定,只是刚刚想起‘太初心法’阴阳篇的口诀,才有所感悟。”楚南风沉吟道:“蛊虫邪火亦阳亦阴,依附人体,随着原主、宿主欲念由阴入阳、由阳转阴。子时三刻为阴极而弱,午时三刻为阳盛而衰……”
“有所不偏或是指日出正中之时,但不能疏忽……从下月初一起,白天每个时刻观察慕云的反应。”言语一顿,望向犹在摇头晃耳读诗的安隆兴,叹道:“唉,只是要苦了慕云,一个月之内不准这猪头出现在慕云身侧……”
若想察探蛊虫最弱时刻,自是要让萧慕云面对蛊虫之苦,方能察觉,而又不知是哪一天哪个时辰,自是要浪费一个月时间查探,穆道承但听温温儒雅的楚南风骂安隆兴猪头,心中虽是悲苦,却也不由得暗自一笑。
“今日是初冬廿一,离下月初一尚有十日。”穆道承沉吟片刻,望向计经海,“老夫有一想法,不知计先生以为如何?”
“前辈请讲。”计经海忙道。
“以大兄弟所断,若是寻到这蛊虫的邪念最弱时刻,以我等的修为,或能让它反应不及,将它制住逼出体内……去金乌寨杀毒书生一事,就让老夫与大兄弟前往,届时将他制住,与令师妹一起带回此岛。”
计经海闻言一愣,但想毒书生也是踏入了抱丹大成门槛,自己胜在比他早踏入三年,若以武学功法之大成,气机之浑厚,单打独斗杀他不难,但他身边有着几个身手不凡的蛊奴相助,却也不易得手。
转而又忖,若如穆道承所言,找到蛊灵了最弱时段,向素素或是有救……想到此处,心头一喜,便是应允称谢。
穆道承举目环顾四周,又道:“若是无法解去蛊毒,届时就将毒书生囚禁此岛,也免得‘负情蛊’再流传于世害人。”
计经海心中一震,“前辈的意思?”
“所谓关心则乱,唉。”穆道承摇了摇头,叹道:“令师当年应是也曾想过将毒书生抓起囚禁……恐是怕受不了与令师妹、毒书生朝夕相处的煎熬,才未做此想法吧?”
望着穆道承眼神,计经海叹了一口气,苦笑着点了点头。正如穆道承所料,向啸天与计经海当年确是有想将毒书生抓回囚禁,但想每日面对受蛊毒所惑的向素素与毒书生,自料心境无法承受此等煎熬,才放弃了念头,任凭毒书生留在金乌寨。
“老夫胸无大志,练就一身好武功,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唉,未料有不能杀的宵小之辈……”穆道承望了一眼两丈之处的安隆兴,眼中精光一闪,旋而脸显无奈道:“却还要每日受气于他,岂不是要让老夫活活气死……故而老夫有一事相求,望计先生成全。”
计经海一愣,忙抱拳道:“前辈怎可如此言道,折杀计某了,若是有事,但请吩咐就是,计某定当全力以赴。”
穆道承点了点头,缓声道:“慕云虽是老夫徒孙女,但在老夫心中更是亲孙女无异,但若眼睁睁看着她受苦而不能相救,老夫却也是受不了如此煎熬,所以老夫想……”
言到此处,望向西面,接着道:“届时将毒书生与令师妹放在岛的西处,由老夫照看,而慕云就拜托计先生……”
计经海与楚南风相顾一愣,自未料到穆道承是如此作想,一时间两人心中皆是苦涩难当,又听穆道承言道:“若非如此,只怕有一天,要吗老夫被活活气死,要吗这安姓猪头被老夫一怒之下打死……唉。”
楚南风心中一阵唏嘘,心知穆道承所言不虚,任谁都绝难抗了住这等煎熬,“若是一时无法解去蛊毒,权宜之计也只能如此,以待日后寻到办法再说。”
计经海但知此法已是当下最好之策,自也知楚、穆二人的用心良苦,虽说是为了让他们自己少受煎熬,实际之中却意在成全计经海的心愿,护住向素素的性命。
***
距贺州城北面七十余里的萌诸岭,有一处山谷周边瀑布曲流,林石奇异耸立,谷中建有一座小城寨,北面靠着十余丈高的山崖,其余三面有丈余高的城墙围着,正南的寨门头上镌刻着“金乌寨”三个大字。
寨中靠北依山而建着一个庄院,两旁或竹楼或木屋并列而立,井然有序,一条小溪穿寨而过,从城墙底下潺潺流淌而出,流向外界二十余丈处地势低下的溪流之中。
这一日傍晚,金乌寨寨前溪流上的木桥上行有三人,正是楚南风、穆道承及赵永安。
当楚南风与穆道承决定擒拿毒书生回岛囚禁之时,便将赵永安带上,自是想制住毒书生之后,逼他拿出‘阳蛊’为赵永安解去身上蛊毒。
行到城寨前,想是毒书生仇人众多之故,大白天但见寨门紧闭,墙上站有十余位手执弓箭的壮汉,箭头乌黑发亮,一望便知是淬有剧毒。当望见三人之中的赵永安后,其中一人大声言道:“咦,赵护卫吗?你不是去兴王府了……怎么回来啦?你们两位又是何人?”
穆道承与楚南风对寨中的布局、人手早已向赵永安打听清楚,一路上早已商议好如何闯寨捉人,但听寨墙上门人相问,二人互视一眼,纵身而起,快若闪电掠上寨墙,那些门人一愣之间,便是引箭而射,未料箭刚射出,面前便有一道如飓风般的气机袭来,“嗖嗖”声中,毒矢却是纷纷倒卷飞向半空,十余位壮汉皆是身不由己向后倒退。
这寨城终非没有州县城墙宽大,仅近丈之宽,被楚、穆二人浩大气机一震,一众五毒门徒连退数步,收势不住,纷纷仰面惨叫跌落寨中。
寨城东西两侧设有瞭望楼,楼上守卫见状,有的引弓射箭,有的敲起警钟,随着伴有飞矢“嗖嗖”而响的钟声敲起,便见寨内屋舍之中的五毒门门徒,手上或刀或剑,呼喊着奔将出来相拦。
楚南风与穆道承自是不理,疾掠之中,施展气机护体,同时双手挥动,浩大的气机袭向四周攻来之人,二人此刻心头悲恨难当,下手自是毫不留情,一时间惨叫声骤起,片刻间竟是有二三十人倒地不起。
那建在北面的庄院离寨门有近里余之远,几个起落之间,楚、穆二人已是掠到院中,脚一落定,便见有一黑袍老者持刀袭来,楚南风神念一动,本命胎神跃然而出,便是一招“春风化雨”使出。
那老者是有神念小成修为的蛊奴,但觉一阵不知从何处而出暧风般的气流,透过自己的刀意袭来,心中便是一惊,未及反应,那气流却又化成雨滴一般,飞溅全身,大骇之下,怪叫着后退,却是周身气血一滞,全身无力瘫倒在地。
但凭楚南风本命胎丹此时的气机,已是相当于抱丹小成之力,再加上用胎丹神念使出,无形无声,“春风化雨”又招如其名,精妙无比,先柔后刚,在这老者后退之时,气机已然攻到他身上的要穴,若非楚南风知晓他也是被害之人,盛怒之下,用肉身气机相攻,恐怕已是一招毙命。
老者仆通倒地之时,又见一四旬壮汉,从左侧一房屋之内持刀而出,却听赵永安一声大喊:“叶兄弟,住手。”
接着一阵叽哩哇啦,讲了却是岭南客家之言,想是赵永安跟他解释楚南风是来救他们,那叶姓汉子一愣,满脸狐疑望向已然掠向后院的楚、穆二人背影,与赵永安互视一眼,点了点头,扶起地上的老者,也是奔向后院。
这后院甚是庞大,长有五六十丈,深有三十余丈,院中左侧建有假山,凉亭,种有各种奇花异草,院井连着右侧却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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