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姨娘已经显怀了,身子明显笨重不少,脸上也不敢在涂脂抹粉,看起来气色一般,冯氏问:“晚上睡的可安稳。”
曹姨娘摸摸肚子,眼光柔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里压得慌。”赵妈妈说姨娘也是生育过的,这胎必定安稳。
湘琪喜欢上了湘玉院子里的鹦鹉,就是公主留下的那只小虎。湘玉便把鹦鹉笼子提到了正房,拿给冯氏和湘琪玩。
湘琪看着新鲜,她自己话还说不利索呢,整日站在廊下,踮着脚教鹦鹉学话,新学了一首诗,便不厌其烦的一句句教给鹦鹉听。
小虎是聪明的鹦鹉,等湘玉再来时,便听到小虎拍拍翅膀说:“七姐姐好,七姐姐好。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说完这句,又冒出来一句:“百合酥!百合酥!”
赵妈妈在一旁说道:“琪姐儿最爱吃百合酥,太太隔两日便会让厨房做上一碟子,这个精明的小虎,没成想它都记住了。”
湘琪抱住湘玉大腿:“我那还有百合酥呢,给七姐姐吃。”
湘莲和韩姨娘并排出了正院,湘莲叹气道:“姨娘这倒是何苦,如今我大了,姨娘不必太过操心。”
韩姨娘擦擦眼角:“你这话说的让人寒心了,这些年我容易么,我是先前太太留下的人,那几年万姨娘势大,说句不中听的,太太也糊涂,没镇得住她,我为了避其锋芒,整日躲在院里,这才没被牵累,你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能不疼你,太太让咱们选院子,我便选离你近些的,也能常见面,再过几年你嫁了人,哪还像现在这样。”
韩姨娘说的伤感,丫鬟都甩在后面只有母女二人,湘莲觉得眼睛酸涩,她强撑着道:“姨娘自己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还有重宇呢,以后咱们的日子差不了。”提起重宇,韩姨娘撑起一口气:“没错,我有个儿子,你也有亲兄弟撑腰,我熬到你们长大成人,也就安心了。”
韩姨娘顺道拐去了湘莲的院子,府里都在收拾东西,她怕湘莲不会归置,打算给她掌掌眼,怎么放,什么该扔,一个没过几天日子的女孩,哪懂这些,韩姨娘扒拉了一圈,拾掇出来几箱子,累的满头大汗。
韩姨娘进府十五六年了,如今也三十多岁,她长相并不出挑,顶多一个清秀,这些年整日坐着,身子有些发福,眼角也爬上了细纹,老爷早就不来她房里了,左不过有时间过来坐坐,待一会儿就走了,就剩下这点子情意,还是满意她的谦卑有礼,养育了两个孩子。
男人的爱惜顶不了事,瞧瞧万姨娘便知道了,韩姨娘想的清明,也没指望拢住老爷,她有了孩子,万事皆不愁,在太太面前多卖卖乖,盼着子女有出息。
湘莲舍不得她那些炊具,韩姨娘劝了好几次,说姑娘家家别整日围着锅台转,咱们这种人家,以后嫁人丫鬟婆子一堆,别说做饭了,便是衣服都不必自己动手,又不是贫苦的农家,学这些做什么?
她哪里懂得湘莲的心思呢,用湘玉的话说,这些能给湘莲带来成就感,就是十分满足的意思,韩姨娘听这话翻了翻白眼:“你做她吃,感情好。”
湘莲知道和韩姨娘说不通,她这个姨娘,大事上不糊涂,有聪明劲,可是常在细枝末节处看不开。
韩姨娘趁着没人,和她说了一个好消息:“你娘家的表哥捐了个九品的小官,就等着两个月后就上任了。”
这个表哥湘莲见过一次,还是三年前,太太找她过去,说韩姨娘的哥哥探亲路过湖南,来到府上说想见上妹妹一面。
冯氏宽厚,找了屋子让人候着,去唤了韩姨娘和湘莲,带着去见人。同行的还有她表哥,年方16,考中了秀才之后,科举上便再无进益,看着浓眉大眼,可是眼神里偷着一股不安分,兄妹俩互诉衷肠,表哥和湘莲搭话,极尽的恭维她,说她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眼神总在她身上扫。
虽然只见过一次,湘莲对这个表哥的印象可是不好,她听到表哥捐官后问道:“姨娘怕是塞了银子吧。”
韩姨娘没成想被湘莲看破,面红耳赤的绞帕子小声道:“我也没给多少,捐官得银子打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反正在宅院里银子使不出去,就当是借你表哥的,来日他发达了再还我,再说了,你表哥混的好了,也能帮衬你们姐弟。”
湘莲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按照那个表哥的秉性,若是没有好处,想帮咱们怕是难,她还纳闷,姨娘节省的很,怎的攒了这么久,也没留下多少银子,原来是给别人捐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