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玉挠头:“不必什么都带,捡着重要的拿,不然十个箱子也不够。”
回到京城,一辈子都可能回不到湖南了,苏家的下人,有的是苏府的家生子,更多的是在当地买的人,虽说签了身契,冯氏和苏鸿良也不是无情之人,若有舍不下父母亲眷的,放了身契可以回家去。
冯氏把话风一放,下人们也犹豫不决。
湘玉这儿,蔓草首先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跟着小姐。”采茶打趣道:“我看你不是舍不得小姐,是舍不得苏府好吃的糕吧。”众人笑作一团。
采茶几日都没睡好,湘玉院子里四个采,她是唯一一个湖南当地的人,其他三人皆是从京城带来的,冯氏看她机灵聪明,才拨给了湘玉用。采茶父母兄弟皆在本地,若是跟着小姐回了京城,怕是这辈子便无缘再见。太太仁慈,还让她们有选择的机会。
小姐和采茶说,若她想回家去也无妨,她提前给她备出一份嫁妆来,也算是全了主仆情分。
采茶憋着心思,无人肯说,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同屋的蔓草闷闷的说道:“采茶姐姐有心事?可是为了回京之事?”
采茶小声地嗯了一声,蔓草开解道:“采茶姐姐,你来苏府的日子比我长,若让你回了家,你可还能适应乡间的生活。”
采茶一愣,她恐怕是适应不了,在苏府穿的是绫罗绸缎,每日的三餐荤素俱全,按月还能领月钱,像她这样的一等丫鬟,一丁点劳累活都不用干,就是伺候伺候小姐,清省极了,如果她回了家,还得顶着太阳去种田翻地,穿粗布衣裳,逢年过节才能迟吃顿肉菜。
蔓草接着说道:“采茶姐姐,你若是留在湖南,长大些不过是门当户对,配给乡野村夫罢了,过着清贫的日子,可留在府里不同,小姐待咱们好,再不济,配给府里的小厮,也是在苏府做工的,还有小姐做倚靠呢,一般人也不敢轻视咱们去,是奴婢又怎么了?咱们过得也不差,日子照样红火。”
蔓草的话虽然简单粗鄙,可是道理都在,采茶不过就是惦记家里的老爹老娘,他们年纪大了,嫂子刁蛮,想必给了爹娘不少气受,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多攒些银子给父母,父母手里有了银钱,是不是哥嫂态度能好些?
采茶想了一宿,第二天顶着乌青的眼圈和湘玉道:“小姐,我留下伺候小姐。”
湘玉早就猜到了,温声劝慰了几句。除了大丫鬟,湘玉院子里的小丫鬟,有三个要走的,湘玉打开木匣,每人赠了首饰和银子,让汤嬷嬷去冯氏那报备。
冯氏的此举,湘莲有些不解,和湘玉道:“咱们府里的这些下人,可都是花银子买来的,身契都在太太那,怎得要走了,太太这么宽大,还允许她们拿身契归家?”
湘莲心疼的是那些银子,主子们的下人都是有定数的,到了京城还得补上空缺,这么一折腾,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湘玉倒是明白冯氏此番主张的用处,收买人心罢了,想必又是苏老爹的主意,她这个爹爹,人虽然有点渣,可是为官处事确实一把好手。
放本地的下人走,银子再多苏家也花费的起,苏知府心地善良,返京前遣散了下人,放了身契,还每人赏了银钱,这话传到坊间,必然溢美之词不断,官员最喜欢的就是名声,名声好了,百姓赞许了,扶摇直上自然不难,有了这番事,算是给多年的湖南之行划上了完美的收场。
再者说,若强行带下人全回京里,难免会有几个怨愤的,下人亏了心,万一做出什么错事伤了主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湘玉的早课也停了,冯氏把女先生介绍给其他家太太,让她去其他府里教小姐学习,安排妥当后她才放心,也是一个可怜人。
赵妈妈最近成了话唠,要回京城,在没有比她更激动的,转眼她跟着来湖南了十几年,一朝要回京,喜的是老泪纵横,闲时抓住湘玉便要讲讲苏府、赵府的事儿。湘玉也不敢不听,耷拉脑袋听赵妈妈翻来覆去讲,还是蔓草机灵,找借口把湘玉叫走。
湘玉没什么收拾的,她停了所有的课,每日闲着无聊,便去冯氏那找湘琪、重嘉玩,嘉哥儿一转眼也已经三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奶声奶去的叫着七姐姐,嘴上嘟囔着吹泡泡玩,湘琪像个小大人一般护着弟弟,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襦裙,比小时候稳重了许多。
湘玉不禁慨叹,真是时光飞逝啊。